從小我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因此坐車的時候總有種暈暈的感覺,那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記憶裡我一直不喜歡爸爸,原因很簡單,因為作為司機的他身上總散發著那些汽油的怪味,還夾雜著少許的汗臭味和穿越鄉間後的泥土味,花草味。(爸爸在小鎮上替人開車,每次下班要走一個小時的山路才到家)
每次爸爸下班回家,弟弟都會開心的跳到門外去迎接,而我只會躲在門後遠遠的看著他,見他走近時就跑開了。因為我怕,我怕他身上那股讓我暈的味道。我很少進入爸媽的房間,因為曾幾何時我發現他們的房間已經被爸爸“污染”了。——爸爸和我很少談心,和他之間總有那麼多重障礙。
後來家搬到了小鎮上,小鎮終究比那靜如死際的鄉村喧嘩,到處是汽笛聲,當然也少不了汽油的味道。不知是身體強壯了,還是習慣了汽油的“香味”,從哪天起我不再有暈車的現象,但是對爸爸卻永遠變成了那種遠觀的感覺。
再後來我長大了,升入初中、高中,學校離家並不遠,可是我卻以學習很重為借口要求住校。因此在本來就很繁重的學費裡不得不添上那筆不小的住宿費,爸爸也更加的操勞。住校後第一次回家,爸爸遞給我一個手機,手機很簡單,沒什麼功能,頓時覺得就像爸爸一樣——簡單。爸爸說:“住校了,有個手機方便——”我知道家裡很困難,但是接過手機我也沒有多想什麼。
我從不讓爸爸到學校來,他也沒那個時間,我並不是覺得他讓我丟臉,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他的感覺除了不喜歡,更多的是一種敬畏。每次週末回家躺在床上我都不會早早入睡,即便自己很累也不可以,因為不知從哪天起我已經習慣了爸爸的聲音。爸爸半夜回家:輕輕開門的聲音,關門的聲音,然後聽到水嘩嘩的聲音——每次只有聽到這一連貫的聲響後我才會安心入睡,而且睡得很香甜,夢裡總會出現爸爸開門的動作。
有時候爸不在家,我就會偷偷的到他們的房間裡躺上一小會兒,也聞不到那股汽油的味道,即便嗅到了也沒有暈暈的感覺了,只有對往事內疚時暈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