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那一抹綠依舊在沉睡,暖人的陽光一次一次地爬過他的身體,卻不曾喚醒他的絢爛。五年前的花香滿叢到如今的孤獨綠葉,生命的齒輪不停地轉動著,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讓人懷念的原點。
春·日光
美好是因為克服美好的恐懼,美好是因為無視美好的逝去。——《日光》
春天,萬物復甦,春雷始鳴,驚蟄的溫暖喚醒了人世。發芽、成長,積蓄了一冬的力量在此刻爆發——在春天的煥發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可惜了水仙花球的孤傲,勇於戰勝冬日的嚴寒,卻無緣面見春日的和煦,不合群的枯黃從葉尖到土壤深處,甚是扎眼。無數次被人計劃丟棄,卻又無數次地被挽留,只因那年花開的輝煌。五年了,這一年將會是最後的機會。他感受到了命運的感召,五年來的沉澱積蓄待發——終於,他又要開放了。
夏/狂熱
狂熱自己的模樣,就算偶爾受傷打直腰桿堅強。——《狂熱》
燥熱,夏天給人的感覺是燥熱。陽光不留情地重返到北迴歸線,給北半球一季的熱量。晝最長,夜最短,沒有遮蔽,沒有保護,熱浪就這樣淹沒了水仙花球生長的小小平台。熱量的侵襲給植物以致命的打擊,缺乏了水分,就像缺乏了生命。他回憶起綻放時節水珠與石子的清涼,不禁歎了一口氣。水分仍在不斷蒸騰,他只能不斷伸展根須,去探索那不易的水分,他仍在沉睡。馬上就是秋天了,他想。又是一年的新生季節,這個季節對他意義非凡。他仰望著刺眼的陽光,遠眺著無盡的星辰。
我能重獲新生嗎?他這麼想著,挺直了身子。
秋:從一片落葉開始
醒來,也無風雨也無晴。——《故事》
秋風,推開緊閉的門扉;
階前,秋水孟浪逼上眼;
梧桐,吹亂漫身黃雨煙;
歸雁,揉碎無邊艷陽天。
秋風瑟瑟,天空下起了霜,深深地刻進樹木的年輪,刻下一抹金黃。風雨搖曳間,葉片像不捨離家的孩子,緊緊抓住葉柄。秋風寫給田野的信,依舊被抓在流光溢彩的秋日間。葉片還在聊著臨行前的私語,沙沙地唱著秋風的旋律。終於,第一片落葉從樹上款款飄落——
那一刻,生命復甦,新的故事漸漸展開!
他孤獨地,卻又自信地在土壤間摸索著,摸索著,他感受到了日光的感召,向上緩慢地卻有力地伸出了綠色的手指——一片,兩片,三片……不斷的生命之光綻放在了那個平台,雖不起眼,卻也給人以一絲新意。人們嘟囔著,用嘲諷的口氣質疑著他的這次生長,今年,又會是綠葉滿叢,花朵不見吧!
他聽不懂人們的嘲諷,只是用力地長著。寒冬的氣息給予別人的是沉睡,給他的是感召。如今,他收到冬天的來信,今年,他一定會開花!
冬-融雪之前
不再害怕醒過來,不再,有不安。——《融雪之前》
秋天拖著長長的裙擺,終於迎來了冬天的頭紗。白紗湧動,萬物卻都沉睡。熬過冬天,就能面對來年的春日盈盈,無數植物這麼想。
水仙花球默默地掩住自己的臉龐,半個冬天依然過去,人又帶來了新的水仙花球,望著那素白鮮黃的花朵,他不禁回憶起了自己的往日繁榮——重瓣水仙是他的榮冠,冬日仙子是他的美名。可如今呢,黯淡的角落不比光亮的陽台;土壤的守護不比水滴的陪伴,他黯然神傷,等待著新一年陽光普照時的枯萎輪迴。
清晨的陽光又一次爬上了水仙葉片。
那一刻,人欣喜若狂,像是得到了生命的饋贈。不錯,水仙又開放了。沒有奇花爭艷的光彩奪目,有的只是肅立沉默的敬仰。美麗而不失端莊的白色花瓣重疊著,小碗似的花心護著花蕊,撒下一片美。
還好,一切都如初。
來年,我仍然把他挽留在了那裡,一冬的綻放讓他精疲力盡,這次挽留,比五年前多了敬仰,多了期待,多了感動。
那時花開,絢爛的是生命的青春;今朝花開,恆久的是歲月的沉澱。
生命的齒輪又開始了轉動,我期待下次的相遇——
他還會花開。
初三:陳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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