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師把我的作文在課堂上念了,說我寫的好。幾個哥們說,你小子的作文真狂,拍得我屁股疼。我問她,覺得怎麼樣,她說,寫得像流行歌曲。流行歌曲?
(二)
她是喜歡聽流行歌曲的,我知道後很欣慰。
我一改前風,一有空就逛街,每次都買幾盒帶子,流行歌曲那種的。幾個星期下來,倒有十幾盒。我邀她來我的書房,她見到最顯眼處的盒帶,十分驚喜,問:“你也喜歡流行歌曲?”我苦笑的地點點頭。
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買文學書了。
(三)
我試探著問,她說她不喜歡文學,但挺喜歡我的文章的,每次老師念時,聽的都很仔細,像聽流行歌曲一樣。
莫非她喜歡我的作文,就像喜歡流行歌曲一樣?
“最近有個同學上課老愛走神!”數學老師用成分複雜的眼光狠狠地朝我臉上抽一下,接著講“這是一道方程……”
這是一道方程?
(四)
“我遇到一個難題……”
“是方程嗎?”
“方程?呃--也算是吧,反正我不能去你那兒了。”說著,她抬頭看一下我的表情:“你不介意吧?”
“不--”不才怪呢!
(五)
“真的怪了!”姐姐說:“家家這幾天乖了。”我沒搭理她,進屋看卡夫卡的《地獄》。並把窗簾拉上,把調光燈調到最暗。
卡夫卡是偉大的作家,他一生討厭陽光。
我開始怕陽光,怕從身旁的窗口射進來的陽光。
莫非我是卡夫卡越過重洋於16年364天前轉世?哦!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六)
我打電話告訴她了,她說,來。
姐姐替我約了她的男朋友。這小子椐說愛吃我所討厭的紅燒肉,愛唱我不喜歡的流行歌曲,姐姐那所大學數學系畢業的。竟然還喜歡解方程!非人類!
最不容忍的,是他長得比我帥。
我告訴哥們,喝醉了揍他一頓!
(七)
我下午請了假。班主任很嚴,從上課紀律到下課休息,以及上廁所的速度,男女生間的距離,都有嚴格明確的規定,請假制度也不例外。我講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整整十七年沒見過沒見面的未來的姐夫要來,終於把他給繞暈了,同意了請假,但又給作了嚴格規定:酒不能喝,煙不能吸,並暗示說,和女生的距離應像他和女教師間距離一樣,保持在3.1415926米到3.1415927米之間,最後說,用閒暇的時間解這幾道方程。
又是方程!
(八)
從照相館回來,她已來了,幾個哥們也都坐開了,姐姐和她的男朋友打扮的像在舉行他們的婚禮,而不是我的生日晚會。
於是就開始唱(生日歌),開始吹(蠟燭),唱完後,大吃大喝大啃。姐姐的男朋友竟像主人一樣,勸這勸那。我猛喝了一杯葡萄酒,偷看一下她,她正在切一塊蛋糕,我又猛喝一口,突然有一個念頭——我今晚向她……
飯飽之後,大都喝暈了。姐姐的男朋友建議唱卡拉0k。他唱了一支《我是一隻小小鳥》,吼得非洲野驢似的。幾個哥們唱了幾首,散去了。
我一直惦著我的事,但又無法支開“非洲野驢”,我靈機一動,叫了一聲含糖百分之九九的“哥!”把方程遞過去“請幫忙”,他和姐姐樂的拿了題目就進了書房。
我正要對她講時,那笨驢大喊一句:“家家,方程無解!”無解?不會吧?肯定是酒喝多了,做錯了!
我今天會不會做錯呢?
(九)
記得《亂世佳人》結尾,斯卡麗特說:“我腦子太亂了,我糊塗了,明天再講吧,明天!”我也是。
方程也許真的無解。
簡評:“她”對於我是一個迷,“流行歌曲、方程、作文”結成了一張網,“我”在解題,在渴求衝破,最後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作堅強地寄希望於明天。文章語言跳躍,生動,塑造了一個看似熱鬧灑脫,實則頗有寂寞無奈的情境,極能體現當代中學生想有所作為但又怯於現實,無能為力的心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