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曾幾何時,一隻七彩孔雀攜著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愛情飛向東南。那寂寞的身影翔掠青天,離散了雲朵,叩問“情為何物”。許多年,寂寞的人們將情問徹千古,他們的身後的美麗,一路向西。
那年,楊花點點。馬車窗外,古城門籐葛垂垂。深深的庭院,熟捻而親切的故土,那個明眸的宮女,梳著沉寂的粉蝶和淡雅的梳妝,將背負國命遠赴西域。這個美麗的季節,葉絮紛飛滿城,昭君,竟和這溫婉的古城一樣美麗。你落淚了,後來的詩人們寫下“分明怨恨曲中論”,“公主琵琶幽怨多”。一別故土不復返,你感到寂寞。而那些多情的詩人卻忽視了你在回眸一望故土時那淺淺的一笑,一如當年的明麗……詩人們不知道,你雖然寂寞,卻擁有更多的平靜和坦然。只因你內心承載的全是故土人們生活的安逸與穩定。於是,你一路向西,義無反顧,寂寞中,卻一路美麗。
花謝花飛飛滿天,那夜,一顆星隕落,一個女子寂寞地走向了遙遠的西天邊。杭州,愛情的城。在這個城,蘇小小,你將自己的生命息賦予依依西湖畔,柔軟而連綿的西湖柔波,可是你的寂寞和惆悵?你出身青樓,卻為這以詩結得的心愛男子時刻保持自潔。他們說,你孤傲,冷艷,卻不知你內心的寂寞。那夜,喧囂的歌舞昇平,你暗自拂下淚水,你終於明白,你將終身寂寞。那個卑微的男子,不過是為了市井中安全地生存。於是,他一去不復返。後來,你竟隨他去了。一個被人們視作卑微的青樓女子而已,小小,你卻讓我看到了你對人間真與真愛的不懈追求。你以自潔維護了對阮郁的愛戀,更用生命向世人宣告:你渴望擺脫寂寞,你願意去追尋永恆的真愛。寂寞的人兒,你的才氣,冷傲,寂寞,和固守,我看到,你並不卑微。雖然寂寞地一路西去,你卻一路美麗。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這個男子,亦最終選擇了一路向西。顧城,你曾說:“我是一個悲哀的孩子,始終沒有長大。”是的,一個從文革中泅游過來的詩人,怎能堪受這不安的社會。悲哀的時事和十年動亂的風雨使你頓然感到寂寞,你用顆顆“童心”表露著自己成年的迷茫與失落。你喜歡稱自己為“孩子”,喜歡對著相機天真地笑,我知道,你是在尋找光明。詩行中,你用艷麗的色彩描繪美麗的明天,你用孩子的微笑繪製明亮的社會。你想去驅散那覺醒的一代人面對現實而產生的深深的寂寞。你盡力了,你始終只是個孩子,單純的個性不符這複雜的社會。於是,在你心愛的北京城,你的故鄉,你選擇了獨向西邊行。那夜,北京的夜空星零落,一顆墜落,是天空為你的寂寞哭泣?還是將尋找光明的勇氣讚美?寂寞中,你依舊一路追求,一路向西,更將一路美麗。
記得沈從文在《邊城》中寫道:“寂寞,總是令人憂傷的。”不然。看那寂寞的人兒,一路向西,卻一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