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國寫範文抒情散文《大年初十深夜寂寥》_3000字

  初十夜

  年味消逝的差不多的深夜,我坐在電腦前,敲打一篇許久未曾動工的文章。

  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一個有一點文采,足夠養活自己,卻不必出名的人。我很喜歡一個朋友的說法,她說她希望自己成為一名作者,而非作家。人出了名以後,日子天翻地覆,我承受能力不高。寫手沒有名氣,養不活自己。

  為了成為一名成功的作者,我和禎若討論過多次,禎若的意見我從來沒有採納過,卻依然堅持不懈的與她討論。禎若和我相熟的很不正常。她是我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學,可惜在初中的時候我們幾乎如同陌生人,後來我們畢業,後來我們變得很熟。

  禎若理應和我不熟。她幾乎就是我截然相反的一面。她痛恨自己的祖籍,我是愛國主義熱血親年;她是極端主義者,我一般不去自己惹麻煩;她在高檔商店買淑女套裝,跟我討論韓國明星,我恨不得去地攤淘男裝,喜歡槍戰劇;她鍾愛三文魚,我看到就想吐;她喜歡狗,我喜歡貓;她比較矮,我比較高。

  禎若問我的理想,我說考古,她說你腦子有洞?我說生化,她說你去死吧!我說我想當旅行作家,她說大學老師怎麼樣?

  我以前寫東西很有癖好,只用鋼筆,墨水必須是藍黑色,只寫手稿,把字寫得很端正。後來我一直沒有稿費。

  我的第一筆稿費是人民幣100元,發表在一本教育類書刊上,至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發表的是哪篇文章。

  有段時間我四處投稿,干很缺德的事情,一篇稿子發N次,於是也沒有音訊。那段時間,我很有激情,整天夢想著稿費啊稿費,由稿費一路聯想到學校小賣部裡的烤香腸,當然編輯們不懂一個沒有零花錢的學生對小賣部烤香腸的渴望。禎若更不懂,禎若對我一切裝窮真窮叫窮的行動都趨之若鶩,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

  凌晨

  我很睏,有一些黑眼圈,隨隨便便傾灑在眼角輪廓上的淡墨色。屋外在化雪,窗戶很渾濁,墨綠色的老舊窗簾上有拇指一般大的洞。

  站起來的時候腰肢悶痛,嗯哼著發出喃喃的乾笑,回到房間覺得空氣很差,附到桌前去開窗,鐵窗框發出低啞的聲音,我感到一股模糊的冷。從腳底傳來。

  我沖了熱水袋,毫不留情的踩在上面。襪子是新換的,中午從抽屜裡抽出時還套著塑料皮貼著標籤,散發著格格不入的氣息。

  溫和的沒有抵抗力的溫度貼在我的腳底,不情不願。雙腳依然冰冷,稍稍向上提一提,便能感到更清晰的冰冷,是黏稠的,讓人害怕的。我把熱水袋從雙腳下解救出來,丟到一旁。

  夜色漆黑,覆蓋雪的顏色。白晝明艷,看得到漫天不規則的雪花飛舞。

  我感到冷,手腳冰涼。我只穿了兩件黑色的不厚的衣服。蹲在電腦面前,空調上罩著厚厚的布,漫無目的的打字。門外有一個男人睡在沙發上,呼嚕聲響亮、毫無規則,常常讓我忘記打字的順序和邏輯。因為這個男人的一部分原因,我來到這個世界,他又出了一些力,把我養到這麼一個頹廢的年齡。

  還有一個女人,睡在另一個房間,呼吸聲安靜,我帶著耳機,放著Ineedadoctor,很難捕捉。

  我不恨他們,他們說愛我。我無法失去他們。

  我渴望自己能養活自己,這種渴望超越了我想要去旅行。

  旅行是我很少一直放在心裡的一件事。去西部,去雲南,去北方,去俄羅斯,去冰島、挪威,或者去非洲。哪裡都可以,不報旅行團,托人幫我買張廉價機票,呆上一兩天,然後離開。這種想法倉促而缺失周全,我絲毫不考慮簽證與景點的問題。

  禎若大概已經睡了,消息欄很安靜,空擋、陌生、詭異、安全。

  我捏著一隻冰冷的麵包,吮吸、咀嚼、吞嚥。吃了過多食物以後,味蕾不再需求,神經重複著機械習慣的動作。我瞄了瞄茶几上52°的白酒,酒瓶是地中海藍,誘惑、安靜。酒精的刺激對於我尚有作用,所以我沒有去觸碰。曾經對咖啡味敏感,在一杯杯濃咖之後暗淡下來,我不想失去太多的敏感。

  我想起了自己寫的第一篇小說。小學四年級,不認識禎若,認識一些現在已經不記得的人,不懂很多現在不想懂的事。

  那篇小說在當時覺得很血腥,名字叫地下室的冤魂,充滿了年輕衝動的個人英雄主義和幼稚,原稿早已不見,有時候想起來覺得好搞笑。那是我寫的唯一一篇傳奇,現在只有故事,我自己只生活在故事裡,傳奇讓我陌生。

  讀者除了我,還有喬那。

  我在幼兒園和小學時代,有三個固定的在當時形影不離且唯一的朋友。一個走一個來,足以體現我喜新厭舊的積習和當時讓人羨慕的幼稚。

  喬那是第三個。當時她寫了一篇關於精靈公主的和我交換著看。小學畢業以後我們失去聯繫,我過完空虛真切的初中三年,在網上查到她的學校,給她寄了張明信片,沒有署名。

  她認了出來,花了兩天回信。

  我關於小學同學後來的一些故事皆是從喬那那裡聽來。她小學畢業後去了直升的中學,小學的大部分同學後來都成為她的初中同學,初中是個已經可以保存在記憶裡的年齡,我一直認為,喬那還記得我已經是個奇跡。

  如今霸氣的喬那,和略帶荒唐的我,那個時候都是無與倫比的幼稚。

  我的初中同學沒有一個是小學同學,我有的時候慶幸,還好禎若沒有再早一點認識我,不然我的事跡一定會被她當成課間閒談和創造八卦的最佳材料。

  霸氣的姑娘喬那,她的話比較少。

  十一晨

  我壓根不知道曰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叫我往稿紙上寫:“古人曰”,我語言不加修飾的時代在班主任千言萬語的教誨下學會習慣的在文章裡加上比喻擬人誇張。

  是不是所有人的曾經回憶起來都讓自己覺得好笑。

  禎若對回憶很在行,她會不動聲色的告訴我她在好幾年前的一個中午站在走廊裡大聲唱歌,走廊最門口的班裡有人抬起頭來瞄她,她於是就很放肆的笑。

  禎若還回憶她視之珍寶的愛情。禎若喜歡的男生、毫無疑問和她的身高有很大的差距。禎若對她夢中情人展開強烈攻勢的時候我並不在場,或者在做作業、要麼聽歌、要麼純粹在不上課的教室裡大吵大鬧,總之禎若失戀以後我出現了,成為最佳傾訴對象。我只見過那個男生的一張側臉照,一張白淨的瘦骨嶙峋的臉,上面打滿了驚恐的表情、說啊啊啊我胖死了。我面無表情的看過、不打算發表任何評價。

  禎若在愛情裡毫無智商可言。我在沒有愛情的世界裡充滿理智。所有追過我的人在我眼裡不幸都成了笑話,至今為止我只失過一次手,這樣的戰績我還算比較滿意。

  二年級的時候班裡跑的最快的男生說非我不娶,我拉著喬那和他打了一架,居然贏了。四年級輪到成績最差的一個男生天天給我帶糖,後來因為我甩了他太多的巴掌他終於受不了痛苦而走,一群小學生為了此事八卦了整整一年。至今我還在上六年級的妹妹跟我信誓旦旦說起班裡的八卦我就想起那個呆頭呆腦的傢伙並忍不住打寒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小學時代打人從來都是用盡全力,好多年不打人以後我想起我年輕時手下的受害者,情不自禁為他們默哀,阿門,希望我不要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上造成傷害。

  初中過得很清靜,連我媽都承認,我初中的確長挫了,丑姑娘沒人要,脾氣暴躁智商不高的醜姑娘更是沒人要。我倒是享受清閒。

  高中的時候碰到我的小學同學,半年以後開始追我,我把他送的東西當著最後一排所有人的面扔到垃圾桶,他不死心,托了他一有點娘娘腔的哥們來勸我。

  他哥們和我原來關係不錯,那件事後我徹底對這個娘娘腔的男人改變看法。

  娘娘腔說,他真的很喜歡我。

  我不喜歡他。

  能給他一次機會嗎?他睡著的時候還在說讓你不要離開他。娘娘腔說酸話的功力比我強大的多。

  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能知道是誰麼?

  不能,滾蛋。

  我沒有騙人,我的確失手過一次。好在也只失手過一次,不至於讓禎若笑掉大牙。喜歡上他以後,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一點也不喜歡我。我拒絕別人時的毫不留情讓我清晰痛苦的預感到表白的後果。為了勸自己早點收拾包裹走人、剛開始幾個月我寫了很多關於癡情怨婦終遭拋棄的小說。小說的主人公原型經常是自己活著禎若,現在想起來用我們兩個神經質的性格作為怨婦的原版再合適不過,雖然禎若一定不會承認。

  我在初戀之前一直疑惑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類型,心動是一個很抽像的很具體的詞,喬那的審美角度顯然和我比較相似,而禎若和我幾乎就完全相反。

  禎若在很早的時候喜歡過自己班裡的一個男生,當然只喜歡了很短的一段時間,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在禎若遇到另一個男生之後被她自己迅速消滅乾淨。

  那個男生,怎麼說呢,是我的青梅竹馬吧。

  青梅竹馬這個詞在小說裡是一件很浪漫的讓人嚮往的事情,可是在現實生活中不是這樣,至少對於我來說,簡直是一件災難。

  有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同齡男生和我一起長大,一個剛好比我大整整一百天,另一個比我小一個多月。禎若喜歡的是那個討人厭的小弟弟。

  不論是弟弟還是哥哥,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揍起人來從來不手軟。從小被我揍過的人大都在升學和轉學中消失。可是我的青梅竹馬們很不幸一直無法消失。

  每當我痛苦的回憶這些不堪入目的往事的時候,禎若就會很誇張的笑起來,笑的快要抽住,然後大聲的說您老活該。

  我的青梅竹馬小時候被我扇怕了,在我面前從來不敢提及往事,可是他們的媽媽,把我騎在哥哥頭上踹他屁股當做茶後最佳笑料,百笑不厭,每次聚餐後必提一提,從我幹出這些荒唐事後一直笑到現在,笑了已經快十年。

  我只能鐵青著一張老臉靠在沙發上,我的青梅竹馬不動聲色的在一旁偷笑。的確如果他此時笑出聲來,我一個腎上腺分泌過大就可能將舊事重演。

  反正已經被笑了這麼多年了。

  十二夜

  今天去了學校出黑板報,黑板報這個職責,我擔任了十餘年,業績極差,可是每屆班主任都死活不讓我退休。

  我在黑板報上瀟瀟灑灑寫了一篇長文,外面在飄雪,第二教學樓還沒有開課,學校切斷了電源,我手機充不了電,還灌不了熱水,手凍得像豬蹄。

  禎若見到會很開心的。

  禎若在家無所事事。

  她和我聊天的時候,偶爾會有一兩次語重心長的時候,不過大部分時間她都無所事事。我也一樣,每天都要做很多很多的作業,做作業的時候當然是無所事事。

  我曾有一段很幼稚的時光,那段時光我很執著,很向上。會寫很勵志的作文。後來大概被禎若帶壞了。

  初中老師告訴我多用些修辭,高中老師告訴我要突出真實感,大部分時候我會當做他們兩個更年期發作吵個架,可是真正寫作文的時候我還是會很糾結、作文云云,不是日記,更不是小說,我不能在上面寫滿他媽的今天老子忒不爽,我得拎著一紙清靜上交作業。我讀張愛玲,讀白落梅,讀安妮寶貝和饒雪漫。讀張悅然,讀韓寒,從來不看郭敬明。

  我有很久沒有往各大雜誌編輯們的郵箱裡投作文,最近的信件有些多,為小說出產的大幅減少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後來我學會在深夜對著電腦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一些鬼話,讓自己覺得自己說得很有哲理。寫作文的時候,我小心翼翼的用著修辭,盡量不讓自己被自己噁心到。這樣糾結下來的作文拿給禎若看,她基本都是:你丫真矯情啊!

  很久沒有把小說拿給喬那看過,跟喬那之間沒有電話、沒有短信,加了QQ號但是從來不聊。我們保持傳統只有通信。

  喬那用藍色0。38的水筆寫白色的明信片,字相當潦草,遠看挺瀟灑,看實質內容的時候非常想哭。

  禎若和我之間也通信、禎若的字寫得比喬那還難看、不可遠觀不可近賞。看了禎若的來信我會很欣慰,覺得自己寫給她的信她一定看的懂。

  我有一隻像素很低的手機,我強迫多很多人,逼他們看我用手機拍下來的字。居然沒有人怪過我。我後來想了想因為我沒有強迫過禎若,不然她會滅了我。

  在很早寫的一篇壓箱底的小說裡,我對禎若的形容是:你很小,但你很強大。

  熬夜熬久了會成為習慣,不過昨天有個習慣熬夜的人告訴我他要早睡,他明天要早起去競賽班上課。他跟我說晚安,我沒有回。

  他是我喜歡的男孩子,我在心裡和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必須裝出對你毫不在乎的樣子。

  喬那告訴我晚安的拼音有我愛你的意思,我承認我有些矯情,不過從此以後我弟弟和我說晚安我都回再見。

  我突然想起來上個學期我被競賽班踢了。老天作證,我真的只是去上著玩兒的。

  夜不深,窗外很黑。

  禎若說今天夜黑的很晚,我沒有發現。對面那幢樓的等還幾乎全部亮著,不過我打算睡覺了。在大晚上和我的電腦說了一些瑣事,一些心事,不知道它聽不聽的懂。

  世界晚安。

 

    高二:逆流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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