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降生在這片紅色土地上以後,似乎她總是低著頭的,甚至在她最美麗的日子裡,她也不曾高昂起青春美麗的頭顱,挺直青春驕傲的身軀。當所有的花兒都拋開初戀的羞澀盛開了,年輕的她卻依然低著頭,低下了溫柔的目光,在心的深處種下一顆頑強的種子,精心的呵護它的長大,發芽,開花,結果。
母親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她的性格寧靜而長於忍耐。她一生裡僅有的倔強是她和父親的婚事。當全村人都反對他們結合的時候,溫柔的母親卻異常的堅決,認定了那個屬於自己的男人。她第一次反對了自己的母親,變成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她第一次自己為自己做了主。
母親似乎從不昂起頭,把目光望向天空或天空之外更遠的地方,所以她很少知道山外的事情以及村莊以外的事情。總是低著頭的人注定是溫柔的,那種溫柔與生俱來,是從靈魂的深出生發的善良與慈愛。從梳著兩根小辮子時開始顯露,懷揣愛情,春心萌動中長成,養育兒女中達到崇高。
她輕輕握著我的小手,輕聲地哼唱柔軟的童謠,將我送入溫暖的夢鄉。一針一線的縫補起生活的殘缺,用愛滋潤我們苦澀的生活。她的愛與父親的愛質地上完全不同,父親的愛像高山,像土地,總是粗枝大葉,影響了我們性格大的方面,如勇敢、堅強。母親的愛像陽光,像山泉,細緻入微,她的影響浸潤到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
是母親送我第一次走進校園,整理了我身上前夜剛洗淨補好的衣服,目送我走進教室,成為一名小學生。是母親編織了兒子身上的第一件暖暖的毛衣,穿在兒子的身上度過生命裡每一個冬天。是母親嚼好簡單的食物,然後用鑰匙送入我的口中。是母親整理好我的行李,目送我離開家鄉。是母親給我寫的信,反覆叮嚀,注意身體。是始終站在原地的母親,在我的身後呼喚兒的名字,告訴兒無論人世滄桑始終有一個人愛著我。
母親低下頭,注視的空間是那麼的狹小,一幢白房子,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