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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入流水,停不了是千年的宿命。
——題記
靜夜,我站在窗台,明月似圓玉高掛在遠空。舉起杯子,我靜靜呷一口苦茶,戴上耳機,凝視著那皓月。
耳邊緩緩的響起了《煙花易冷》的旋律。冷風吹過,遠方的明月被雲遮住了半邊臉,突然,那夜空如漩渦一般,我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竟被吸向那墨色的夜空,我驚的緊閉上了眼睛。
突然,雙腳觸地,我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子後,往周圍一看,不禁驚的睜大了眼睛,這是哪裡?視野裡,空曠的大園,楓葉在月色下,隨風搖擺。我驚呆了,輕身發現遠方有一排古代樣式的房屋,有一間屋子亮著光,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那屋子走去。腳踩在落葉上的第一步時,天地之間忽然響起《煙花易冷》的旋律,彷彿戴上耳機一般。
音樂旋繞在耳邊,身體卻不顧我的驚訝,一步步伴著熟悉的旋律向那間屋子走去。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我悄悄的把目光探入屋子裡,竟發現一年輕的古裝女子在油燈下低著頭寫東西。另人驚奇的是我竟然可以知道她寫的內容,墨字如潮水般湧來:
辰逸,見信如唔:
我一切都好,你呢?
這些日子,一直忙著為那些難民安置住所,所以這個月的信遲了幾天,讓你擔心了。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枯等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一轉眼,你已經離去三年,離別時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還記得那時你穿著戰甲……
我的眼前彷彿看到了這位女子送她的夫君出城門,他們在烈日下相擁。女子哭紅的雙眼注視著男子一躍上馬,陽光下銀色的戰甲閃耀著金光,男子向她用力揮了揮手,策馬而去,留下女子一個人站在城門口,淚如雨下……。
(浮屠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那時候,我就想啊,若,你不是將軍,我,不是將軍夫人,我們只是一對鄉下的老夫妻。一起耕田,一起養家,住在一個普通的小院子裡,院子裡雞鴨成群,孩孫們承歡膝下,就這樣一直到老,那該有多好……
(容我再等,歷史轉身,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寫到這兒,女子抬起清秀的臉,苦笑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又埋下頭去: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我天天在你後面,跟著你,天天“逸哥哥、逸哥哥!”。的叫你、圍著你轉。那時候啊,我特別崇拜你。很小那時候你就說長大要當一位將軍,英勇殺敵,當一位大英雄。哈,在我眼裡,那時你就是一位大英雄了……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我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個穿著鵝黃色裙子的小女孩,紅繩子紮著兩個小辮子,圍著一個穿著藍衫的小男孩跳來跳去“呵呵呵呵!逸哥哥、逸哥哥!”“思煙,我長大要當一位大英雄,去打匈奴!”男孩一本正經的小臉激動的漲紅了,小女孩眨著閃光的眼睛,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石板上迴盪的是再等。)
現在,你的願望已成真,成了一個帶兵打仗的大將軍,而我,現在不再盼望你的願望成真,你成為一位大英雄,只希望……你平安的回來……
(聽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
又是洋洋灑灑的寫了一頁多紙,油燈輕爆了一個火花,光線稍微暗了一點,女子停下了筆,忽然的摀住了嘴哽咽起來。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
眼淚“啪!”一聲,打到了紙上,也彷彿打在我心頭上。我似乎感受到了女子苦守空閨的酸苦。丈夫在外打仗,幾年未歸,每月的信,訴不盡的相思,卻如同投入大海的針。
(千年後,累世情深還有誰在等,而青史豈能不真魏書洛陽城。)
歲月,一點一滴的逝去,女子的青春也一點點消逝。孤單的背影,道不盡的太多太多的無奈。
(如你在跟,前世過門,跟著紅塵跟隨我浪跡一生。)
他們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如同這煙花一樣,燦爛過後,化為灰燼。這亂世,無盡的苦等,青燈紗窗模糊了誰的容顏……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女子慢慢的停下了哭泣,我也拉回了思緒。只見她又接著寫:
我在這裡過的很好,就是想你,想你……
你那麼辛苦,要記住勞逸結合,身體是本錢。還有,天氣轉暖了,容易傷風,小心生病。呵呵,不覺寫了很多,天晚了,我要去歇息了,願能夢見你。
女子又寫下了:“言不盡思,再祈珍重。”落款:思煙。她閉上了眼睛,從懷裡掏出一個紫色的荷包,放到唇邊輕吻。看著她,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悲哀,我的淚從眼角無聲落下,突然,她如觸電了一般僵硬的倒在了桌子上,我伸出手,驚恐的睜大了雙眼,想大聲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女子的一頭青絲又剎那間變成了銀白色,她的手無力的垂下,荷包滑落到地,銀鈴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走過去,看著女子佈滿皺紋的臉,撿起荷包,淚水散在荷包上。我想大哭,卻只發出哽咽聲,在這靜夜,是如此的寂寥……
忽然,我睜開了雙眼,耳邊的旋律戛然而止。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長椅上。原來,自己睡著了……原來,那是一場夢。臉上涼涼的,我發現自己的臉竟濕了一片,伸出手,端起那杯已冷的茶,口袋裡的鈴鐺響卻讓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從口袋掏出的東西,藍色的荷包,上面寫著:願夫平安,思煙。瞬間,我淚流滿面。
(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
商丘六中初三:被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