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滴滴地打在窗上,匯成一道道水柱,透過玻璃,外面迷離一片,已成了水的世界,我的心也隨著水的漣漪漸漸地蕩漾開去。
水恰似多情的女子,一笑一顰間便透露著種種情致。柔情似水,水是溫柔的化身,水的柔美多見於江南的煙雨中,“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水正是以它的溫柔多情才孕育出華夏源遠流長的水文化。
水是離愁的化身。自古多少文人寄情於水,“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掬起一捧水,便能嗅到了那揮之不去的愁思。
水又蘊蓄著不盡的等待和無奈,仰望星空,牛郎、織女也只能面對著迢迢銀漢興歎不已,悲流水之無情,悵佳期之如夢。
水是世間最富於變化的事物,“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轉瞬間,它又“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你是否為水如此奇妙的變化而歎服!
水是有靈性的,當你善待它時,它能化作甘霖,降臨人間,滋潤萬物;當你虐待它時,它也能變成猛獸,破堤而出,吞噬生靈。
窗外,雨依舊在下,已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我閉上眼,靜聽著外面空靈的雨聲。
水本無情,有情的是人,但我卻願融入這片水中,任它滌去心靈的塵垢。
我願化作水中的一條小魚,盡情嬉戲在澈透的水底。
我願化作水中的一顆卵石,盡情沐浴在清冽的山澗。
我願化作水中的一朵浪花,盡情歡笑在母親的懷中。
一路奔湧,它消逝了湘君踏歌勁舞的激情,屈子抱憾投江的嫉憤,王勃光華四溢的才氣。
一路低徊,它捎走了淵明的夢幻,樂天的謫恨,以及聞一多面對一潭死水的無奈。
一路東逝,化為淚,將離愁點染得淒淒慘慘;化為血,將豪氣勃發得瀟瀟灑灑;化為酒,將人生醞釀得蓬蓬勃勃。
柔情似水,離愁似水,相思是水,女人是水。甚至康有為那劑醫治大清疾症的良藥也要以淚為引,以血為方。
大江東去,雄渾一族;小橋流水,婉約一派。滴泉飛瀑,柔波驚濤,一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月,都只是表面的點綴,而隱匿在深邃的夜暮後的,則是浩瀚的寰宇,它積澱著綿延的追憶,也翻滾著無盡的遐思……
立於水邊,轉過身來,你已是水。
即使沒有徐志摩,我們也會知道康河和拜倫潭;即使沒有嚴子陵,王維和李白也會讓我們知道青溪。,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裡/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這樣的詩句是我見過的關於水的柔美的最令人心旌搖蕩的描述。夕陽下的拜倫潭邊,一位東方的朝聖者結識了一位西文先哲。康河是風景的勝地,更是人類共同的精神家園。
能讓王維仰視的人絕對不多,而能讓李白尋訪的名士就更少。可是因為嚴子陵,他們都來到了青溪。中國文人的真正逍遙是否源於莊子或陶潛並不重要,但嚴子陵無疑是一位真正的隱士,是中國文化史上文人出世思想的一次昇華。於是,獨領詩畫風騷的摩詰在青溪畔徜徉吟唱,歷遍名山大川的太白在青溪畔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