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在經歷一場跋涉,徒步的行走,累,卻踏實。
然而,我從未認為這場跋涉是一生的內容,它只屬於青春,屬於那段最為陽光無晦的歲月。正因為青春的活力與張揚,讓我覺得揮霍它是中過錯,所以埋下頭,安心於這場艱苦的跋涉。
常常有關於奔跑的夢境。
開始是在岸邊,黑夜裡河上佈滿了掌著孤燈的船,人們都忙著起航,甚至有幾個人已經撐船離開。我走進水裡,感覺水浸沒我的雙腳,再到雙膝。我找到一條無人的船,開始暗夜之中屬於自己的航程。我清晰地記著大家在競速,我拚命地劃著,直到彼岸。
天漸漸亮了,我和一群人開始奔跑。我不知道這樣的奔跑是為什麼,也不知道終點究竟有什麼,我只知道奔跑,跑過烈日,跑過暴雨,跑了一天又一天,不知疲倦,不敢停歇,然而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我跑到近乎崩潰,卻喊不出哭不出。
夢的結局是我遠遠地看著奔跑著的自己,痛苦的表情,一臉汗水。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關於奔跑的夢境,青春的我們關於奔跑,是那麼義無反顧,不論目標是否明晰。我們的大腦告訴我們必須跑,我們的身體停不下來。
這樣的奔跑是一種殘酷,它同樣屬於跋涉,彷彿要用汗水澆滅我們青春的火光。我們可以抖掉風沙過後睫毛上的塵土,卻無法擺脫塵埃下的青春。既定的選擇中,我們只能在被掩埋中不斷放出更強的光。
朋友小旬是個寂寞的孩子。她在16歲時跨過半個中國去他鄉學習。曾經的她多麼渴望那個城市,甚至熱愛那裡夜晚閃爍的霓虹燈。她為來到這座城市付出了太多的汗水淚水,然而當她提著行李箱走出機場時,她又一次迷失了。這座城市的喧鬧與繁華,建築與人群,都不屬於她。所以她寂寞,她不想哭,也不想笑,每天面對著曾經所嚮往的事物,內心卻承受著無際的失落。
小旬讓我猜原因,我說不出。
小旬說,這座城市沒有過她的足印,所以當她踩上這片土地時,是那麼不踏實,那麼陌生,缺乏安全感。
跋涉的過程需要留下足印,作為記錄和見證,是那些足印告訴我們,自己在成長。途中,我們有時累了,困了,痛了,倦了,回望一眼身後的路與足跡,那是一種慰藉與滿足。每一步從腳底與泥土接觸開始,直到踩下一個結實的坑,這是一個值得享受的過程。很久以後,我們不再年輕的時候,我們用青春走完這場跋涉,揮下的汗水蒸發了,疲勞困頓消失了,留下的那些蜿蜒的足印,告訴我們關於青春有過太多美好的過往和回望。
行走,行走。
我們用腳踩出了路,又在路上踩出腳印,清晰地留在記憶裡。
屬於青春的幾千個日日夜夜裡,我們積累了幾萬個足印,轉過身去擁著它們,體味最熟悉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