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樹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這頭是青絲,那頭是白髮。--題記
我出生在山城,出生不久父母就外出工作,我便托付給爺爺奶奶照顧。那時我才四斤多,跟魚差不多大小。爺爺奶奶小心翼翼呵護我,生怕把我哪兒折了。現在的我深刻地記得,農忙的時候,爺爺奶奶種莊稼,我抱著小黑狗擺弄來擺弄去,陽光一縷縷的,空氣中浮著草木清香和成熟麥子的氣味。我跑到桔子樹上玩,不知怎的就被樹枝掛著衣領,把我懸在空中,我哭鬧著叫人救我。爺爺趕快把我拎下來,放在門檻那裡坐著。不一會兒我就呼呼地睡著了。
小時候下樓梯,身子搖搖晃晃,踩在木板上發出吱吱的響聲。有一天睡醒了正準備下樓梯,一個不穩就順著梯子滾了下來,臉上沾滿了灰塵。爺爺趕緊跑過來,我坐在地上,衣服和臉上都是灰,還衝著他傻笑。
但現在我笑不出來了。
爺爺得了淋巴癌,晚期,醫生說活不過二年。我覺得這一定是個庸醫,我爺爺才62歲,過年回老家的時候,他還一邊喝酒一邊跟人擺家常,和奶奶扯著嗓門吵架,還在我們回來前修了一棟小別墅。
爺爺動了手術,爸爸回老家照料,順便把爺爺的近照發給我們。
看到爺爺照片的那一瞬間,真的特別特別心酸。爺爺躺在床上還戴著呼吸機,瘦成皮包骨,奶奶陪床,頭髮白了好多。原本他們應該安享晚年,種菜養雞去親戚家串門,時不時打電話問我和妹妹有沒有好好聽話好好學習,現在卻要成天待在病房裡被病痛折磨。
「爺爺以前那麼疼你,你現在會不會感到遺憾」。爸爸回老家前問我,當然會。可是我怕見到爺爺,怕看見爺爺躺在床上渾身透露出疲憊和灰心,怕看見他眼睛裡透露出對生活的嚮往和對世界的留念,怕看見他眼神裡透露出對我和妹妹的疼愛和不捨。這些都太辛酸了,妹妹很小什麼也不懂,但她知道可能永遠見不到爺爺時,她也會流淚。她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對她好,真心疼她的。
爸爸怕耽誤我初三的學習,這次只帶了妹妹回去。但是成績掉了我還能補回去,可人走了,就是一輩子再不能相見了。有一句台詞,「分離的時候,一定要努力記住他的樣子,因為搞不好就是最後一眼。」我怕錯別和遺憾,所以國慶放假時我一定要回去。我想在七天裡告訴他:「我在學校成績很好,在家聽媽媽的話,你要等我長大,我們去哈爾濱看雪,去海南看大海,再一起去吃重慶火鍋。你不能拋下我們,我們拉鉤,你這樣大了可不能騙我啊!」
我特別懷念爺爺叫我小名,懷念他打電話說奶奶又生他氣了,又把他的酒藏起來了,又告誡我不能欺負妹妹……
有家可回,有人在等是最幸福的事。爺爺,現在我在想你也在等你回家。我這麼小氣,每年的壓歲錢你可要按時給,在我回老家前要種好菜等我吃,每週都要給我打電話,只能誇我不能誇妹妹,這些你可要做一輩子,差一分一秒都不叫一輩子的。
爺爺,我以前嫌你打呼嚕太大聲,不會用熱水器,電視只喜歡看《西遊記》,又會因為妹妹說我。到現在我才知道珍惜,我回去看你一定不玩手機看電視,只和你說妹妹有多皮,媽媽又欺負我了,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很好,一直一直和你講話。
不要等到來不急了才懂得珍惜,爺爺你要把來不急變成還來得急,我想說我比你想像中的更愛你,我國慶放假要回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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