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是邊塞特有的夕陽,在我的心目中,夕陽含情脈脈,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女子。
小時候,聽到騎士與公主的故事,總會幻想英國湖與樹與山的幽境。挺拔的高山,密密的樹叢,神的一滴的水聚成湖泊。坐在湖邊的公主看見山頂上,樹尖上氤氳著一股紫紅的煙霧,填滿了整個天空。仰望夕陽,會有一般柔軟的東西在心中漫漶。顫動幻化成音符,越伏成漫山遍野的幻想曲。瀰漫色彩籠罩著,恍若一幅水彩畫,那沉眠於宣紙邊緣的朦朧會突然復活,活躍成千秋激昂的景色。夕陽以赤誠的姿態,沿著羽翼般的態勢,以一種掩不住的魅力吸引我的目光,讓我久久地注視著,注視著。
許是秋天吧,椏槎像乾枯的手臂向夕陽申訴,一個死去了一千多年也活了一千多年的詩人唱出“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詩。彷彿夕陽去了,生命已到了一個飄飛的季節。遊子漂泊於外鄉,在寂寞中孤獨,在夕陽下徹底地悲愴。思鄉之情鑄成千千億億的望鄉石,散坐在峰頭遙望。夕陽如蠶,噬嚙著他們的心,在中國的傳統觀念中,“美的從來都是悲的”。的確,沒有悲傷,哪來的夕陽如杜鵑啼血唱出絕美的曲。
夕陽是天空的精魂,也許謂之“陰魂不散”更為妥當。它離去好久好久了,天空還是紅彤彤的。當它終於徐徐地轉到地球的另一面,天空倏然間恢復了平庸的色彩。在我的心頭,那血紅的一幕早已定格成我眼中絕版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