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出身,因此也一直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母親跟父親的結合就只經歷了相親、結婚兩個階段,聽母親說相親的時候根本就沒敢抬頭,直到結婚當天母親才知道原來父親是那樣一個人,跟母親的想像大相逕庭啊,並不是父親長相不好,只是父親的話很少,母親卻截然相反,母親說話的嗓音很高,一天到晚嘮嘮叨叨。聽母親說婚後的生活很艱難,奶奶很刻薄,不允許母親同桌吃飯,母親的飯菜是另外準備的-----地瓜面饅頭。奶奶還時常挑唆爺爺對母親施以棒棍,母親也會時常因此而被莫名的趕出家門。父親跟母親的感情不錯,只是父親是個有名的孝子,不敢違抗父母的心意,聽母親說父親年輕的時候很喜歡網魚,奶奶經常做魚邀請街坊鄰居,母親是沒有份的,因此父親總會把網好的魚偷偷的埋在河岸上的沙土裡,再讓母親在深夜的時候帶回家;父親每到領了薪水總會偷偷將一點碎錢埋在碳堆裡,供給母親日常開銷。再後來有了我們姊妹以後母親的日子就更艱難了,奶奶嫌棄母親不會生兒子,把母親和我們姊妹分了出來,那時候還是掙工分的年代,我們姊妹總是坐著母親的籃子裡被母親挑著看世界,每到秋收的季節,母親會從奶奶那裡得到一年的口糧------兩斤玉米面,二十斤地瓜面,因此母親的飯碗裡盛著的也總是別人家裡的鍋底飯。後來我們姊妹長大了,也有了弟弟,奶奶才又把父親分了出來,分到母親和我們姊妹的家裡。這些年來儘管母親對奶奶該盡的孝道一樣都沒拉下,但是因為奶奶給母親造成的傷害太深了,母親一直不能從心理上原諒奶奶。其實奶奶在我的腦海裡一直以來就像童話故事裡面的老女巫一樣讓人憎恨,直到前幾天看過韓國電視劇《媳婦的全盛時代》之後才漸漸理解了奶奶那一代人,正像李福水的奶奶對他姑姑李明姬說的那樣:“全是做媳婦的時候學錯了,因為叢婆婆那裡沒有學到如何接受一個人和愛一個人,學到的只有受到的壓迫和苦難。所以等到自己成了婆婆以後想做的只有報復。”估計奶奶也是那樣吧,所以母親才受到了那樣的“禮遇”。
因為母親接受的教育非常有限,聽母親說年輕的時候就進過一次夜校,但因為文化大革命的原因畢生唯一的一次學堂教育什麼也沒學到,因為同學們都去“斗地主”了。然而母親對知識的渴求遠遠比我們這代人還要虔誠,母親會從電視上學習認字,寫字,直到後來看我們姊妹小學和中學語文讀物。我想母親對我的影響也是這樣吧!因為我學會的第一個字“橋”字就是從電視上學來的,電視對母親那一代人是看世界的窗口,到我們這一代就變成了可以擁有一副眼鏡的捷徑。母親主張“自主學習”,對我們姊妹從不使用強硬手段,但每到交學費的時候,母親就會變得非常強硬,賣掉甕裡的麥子,地裡未成熟的玉米……
我總覺得母親對我是很偏向的,除了弟弟以外三個姊妹中只有我自己一個女孩子圓滿地完成了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的求學歷程。每次妹妹埋怨起來,母親總是說:不是你二姐考上大學了嗎?誰讓你不努力來著?這兩年一直在外地工作,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從起先的逢節必回,到現在一年一次、兩次,我也不大喜歡打電話,我總把那當成一劑“創可貼”。偶爾還是會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哦?晶晶啊?本來是打電話給你大姐的,怎麼打你那去了?最近還好吧?孩子會叫爸爸媽媽了吧?那好,掛了!”這次回家母親哭著說:“你們一個個都長大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白天你爸一上班剩下我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也沒有。”這才發現母親已經開始老了,一直以來母親在我心裡是棵遮風避雨的大樹,餓了,冷了,困了,累了,隨時供我棲息。現在母親已經不能背著我在雪地裡趕路了,也不能為了賣掉幾捆香椿挑著擔翻越幾個山頭了。作為人子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做起,從哪做起,想要回家看看的時候總會被繁忙的工作絆住腳,自己犯下的過失總以父母可以理解為借口而欣慰,然而父母卻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我們,或許這就是做父母跟做子女的差別所在吧!有一個母親節到了,想到自己對子女的那份愛,也許該為年邁的母親做點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