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耀眼的陽光刺穿天幕,灑下一片熱烈的蟬鳴。熱浪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彷彿要把人從頭到腳打濕個透。我獨自站在站台旁,等待著下一班的公交車。炫目的白光在我身側拉下一段模糊的影子。
“小姑娘,是在等車嗎?”一個滄桑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回過頭,一位看起來60多歲的花甲老人拎著一個軍綠色的袋子正向我緩緩走來。我衝他一笑,點了點頭。本想著此次對話肯定到此結束,卻不曾想這竟是有史以來我與陌生人最長的對話了。
“丫頭,幾年級了?”
“初二啦.”
“學習怎樣?”
“還好啦!”
“要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好……”
老爺爺之後說的,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說了很多很多勵志話語。這是我家人經常警戒我的話,而這位老爺爺卻很自然地對一個陌生人(也就是我)說了這麼多。一種親切感充斥著我的全身。我發覺自己很喜歡這位慈祥的老爺爺。但之後的對話,讓我對他的好感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問道:“父母做什麼的?”我如實回答。又問:“工資多嗎?”我被問得一愣,這話題……也太敏感了吧。於是,我說了不知道。其實也並不算說謊,具體多少我也真是不清楚。老爺爺笑了笑,又說道:“家住哪裡啊?”我開始害怕起來。這位老人到底要幹嘛?怎麼能隨便問人家的住址呢?想起電視裡拐騙小孩的新聞,又賣肝又賣腎的。我心頭一緊,胡亂指了一個地方,他也並沒有懷疑。我焦急的四處張望,也沒有看到半點公交車的影子。心想:完了,今日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老人又問了很多,聽說我媽媽在鐵路上班,他立刻激動起來,眼睛放著光,似乎連皺紋都跟著跳躍著。於是,他又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從他年輕時後的功績到現在常做的事情,就像和一個親切的朋友嘮家常。我心頭那根緊繃的弦也鬆了許多。似乎,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糕吧。老爺爺望著我額頭的汗水和被曬得通紅的臉頰,立刻指著樹蔭下示意我過去乘涼。我乖巧地走了過去,頓時清涼許多。“涼快不啊?”“嗯!”“別傻乎乎地在大日頭底下站著,熱病了就壞嘍!”“嗯!”我望著老爺爺,深情地望著他,久久不能移開視線。“是我太世俗吧?”我悲哀地想到。
“丫頭,有錢沒?”“啊?!”抬頭看去,公交車終於來了。“有,有,有錢!”我大聲說,“爺爺,你有錢嗎?”“哎!有!丫頭,上車吧。”“爺爺您先上。”老爺爺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也許並不美,卻深深烙在我的心裡。下車時,我親切地和爺爺道了別,爺爺也笑容滿面地囑咐我慢點。望著車漸行漸遠,我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空蕩了許多。
我們每個人都在人生的旅途上艱難前行,累得抬不起頭,困得睜不開眼。以為一切都“不相信眼淚;”以為所有人都只為自己利益。但驀然回首,才真正發現:那一片片綠色,一朵朵小花早被我們無情地拋在身後。天真的人啊!竟把你的無知當作是一種理智,竟把“沒發現”當作是絕對的“不存在”。可你看,看看這位老爺爺。怎能說人間無真情!在你滿足物質上的需要之前,不妨用心感受一下這人世間的真善美。我想,你必定會獲得精神上久違的寧靜。
這個夏日的邂逅,真應是我一生的懷念。
初二:王月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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