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國文寫作寫景作文《寫景作文:大瑤山一夜》_3000字

  寫景作文:大瑤山一夜

  (一)山行落寨

  從金秀縣城一路折騰過來,終於看到聖堂山路標,怎麼車子還在山腳打轉?

  停到臘河鎮,嚮導朋友下車去找當地的堂兄。他的侄兒們則在車裡嘰喳議論,“是在這裡落腳啊?”有點嫌它簡單破落的意思。我說這裡還是挺好的嘛,你瞧河邊那幫女孩興高采烈的樣子一定是去游泳,要能住在這兒,在那麼清的山水裡泡泡,這福分,別處可哪兒找!

  青青碧碧的水從鎮中穿過,,我這旱鴨子心裡癢癢,聽著它嘩嘩流淌,一路盡盯著與它視線未離。

  上來的是個身村瘦削、著裝極簡的山民,老人家精神矍爍,一口我聽不懂的方言興奮地講著,一定是和山外的親戚很久未見了,激動的神情不由地也打動了我這個外人。

  鎮子真小,幾十米就已到頭。街上不見什麼行人,店舖也大都關上了豎板木門,古樸而有幾分冷清,卻也並不讓人意外,想想這一程山路十八彎,現今已在“瑤族之鄉”—桂中大瑤山的深處,外人駕車進來一次尚萬分驚險,閉塞中的僻靜倒也能想見。何況現在已是太陽西下,紅光映水,山岸河邊清煙微微。

  要落腳的山寨還在鎮外。順著澗水,在原始幽密的山林中前行,又是彎彎曲曲的山路,山腹中的寨子還真難尋,因為路邊沒有確切的標誌,過了十來分鐘,方見堂兄猛然醒悟左指,車子才摸著頭腦地調了個進去。

  狹小的山隘擋住外面的視線,還要走過一段彎彎曲曲的水田小路,才看得見裡面山谷的開闊,一小片平地上依山而建,有幾幢黃白色的樓房。

  既在桂地“瑤族之鄉”,總希望是個瑤寨,想這遠離城市的深山腹地,身穿民族異服的瑤民應該不少,有龍勝所見的“長髮瑤妹”印象,好奇心不免,四處探望之際,卻只見一個身著樸素漢服的中年婦女在笑容滿面地向我們招手。

  繞過路邊一堆堆捆著的原木,車子在她站著的樓前停下。

  (二)截然兩院

  山裡的空氣自然新鮮異常,長呼一口,再打量身邊這特別的樓房:當門的兩層黃土壘就,右側接攏上的卻又是水泥瓷磚的白樓。黃與白,古老與現代,在一戶家院的牆上赫然顯出,不知是否,還暗示了貧窮與富庶幾代人的差別。

  土房通廳的過道卻也特別。如入土窖,一人多寬,三米來長,昏暗的燈光就貼在頭頂;內牆原始,坑坑凹凹,但見被煙火燻黑的痕跡,還有脫落蛻皮晃眼的黃。又有意外的景像在牆上:土釘上掛著長長的砍刀、一兜魚網、精編的簍,一邊還有烏黑的犁、簡易的鋤,滑亮的鍬。入口處這樣整齊有致的擺放,不知是農家的習俗傳統,一種身份有意的展示,還僅僅是為了勞作的方便?

  恍惚間,刀耕火種又在面前。

  土廳的面積不大,頂著二樓地板,四角有粗木支撐;給灶火熏得黑了,光線也便很暗。簡陋低矮的廳正中有個火糖,向西看去,模糊的還有個櫃子,放著電視。不落於現代,卻又終不離農家身份特色,瞧另一側過道牆壁,竟被斗笠草帽掛嚴遮牢,錯落有致地數出三頂。

  農家的生活中心,有一分逼仄而讓人感覺壓抑。鑽出這側過道,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水泥樓房雖與土屋連,卻不封閉,圍院中心尚有偌大的露天水池讓人感覺寬闊。

  兩房的風格竟是天壤之別:在西院二樓的客廳裡,我分明看到齊全的電器——電視、音響、電腦……樓房一層四間,裝飾也頗為講究,再加上寬裕的居住空間,真讓我這個城裡人感慨,山裡的生活遠甚於想像,山裡的變化正與世界同步。

  嚮導朋友的這戶親友人數還真不少,陸續上來坐滿一屋,之間的關係一時難以理清。一口口桂平方言招呼得親切,看他們樂呵呵聊得起勁,不便打擾,我便下樓自已去轉。

  清清的水池邊,有院裡的主婦在忙,對陌生的她們笑笑,熱情的話題就跑了出來。欣喜她們都會普通話,就羨慕地聽到那個抱著小孩的少婦說,水是山裡引來的,山裡可以用自已的水力發電,不愁水電不夠,想用多少就有多少……

  土樓的東側猶連一院,高高矮矮的木柱撐起吊腳樓般,一排房門深鎖似乎少人涉足,僻靜中有些神秘的味道。既然主人同意,我不免好奇地探望過去。

  這座土樓,嵌著窄窄的天井,圍著帶頂的廊道,與幽暗天井光亮相襯的是一股青灰斑駁的殘舊色調,有似山中的禪廟。

  木板吱吱呀呀地響,屋裡黑乎乎地一片。十幾間上下,可惜只放雜物都棄了不住。無疑是水泥樓房建好人都去那邊了,畢竟老房只是看著有味,說起舒適還是竟爭不過現代。

  這個院子,原來也該算建得巧的,一段樓梯透視的立體感就極好。讓人想不到的還是那段走廊竟通出院外,竄到前面一戶人家的樓中。

  (三)寨中生活

  家家相通,戶戶相通,不禁讓人稀奇,過多了城市生活,最習慣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防”與“隔”。

  走出去站到走廊的盡頭,才知這一圈建築的複雜。我面前的這個黃牆平院已經夠大,庭院的南牆卻又辟一院,青瓦寬簷的土樓抵山而出。串對串,排對排,連上我來的那一戶,也不知聯通了多少人家?人聲喧鬧傳來,我看到它的右側還有年輕後生在扔磚加瓦。

  而它的人情卻又純樸簡單之至。院裡的狗尾巴搖來擺去地並不轟我,右側平房內還出來一個女孩,二十來歲,樸素的打扮,瞧著我這遠方的客,友善地笑著,對望中顯得敦厚顯出一分靦腆。

  年輕是最無忌的話題,不一會兒就彼此走近親切地攀談起來。

  “都是親戚”,她手指向我身後,“一大家子。住在一塊,樓才要打通……不過各家還是分開過。”

  “這大門怎麼也不上塊門板,不怕晚上……”我回頭望著空蕩蕩的門有些擔心。

  “用不著的”,她眨著眼睛,似乎有點不解我了,“山裡很安全,不會有那種事。”

  原來族聚的好處,不僅能聚出親密人情,還能聚出人間難得的信任。“夜不閉戶”,叫人驚歎的古風,還能見於山村,現在卻也只能遺留於這樣的山村了。

  寨子裡最多的哪族人?讓我意外的,是得知此處乃是壯寨,也有些漢人就是沒瑤。忽然想起在壯族為主的廣西,瑤和苗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少數民族,看這壯族女孩與漢無異的著裝,瑤在大瑤山這“瑤族之鄉”也稀奇難見的道理,最終還是能夠理解了。

  “瑤族人見得很少,瑤語不太好懂,這裡主要還說壯語,也說白話、普通話。”

  很高興地聽她說著普通話,來桂之前,本還以為異族間的交流是大問題,一路所逢的桂南桂北人卻少見有不通國語的(雖然不一定說的多好),不是自閉地去獨尊方言,像即使在大瑤山這樣閉塞的地方,山裡山外的溝通也異常方便,桂地包容心理的親切說來甚於粵人,讓人吃驚卻也是正常的事了。她的普通話說得格外的好,禁不住還要誇上一番。

  “上了中學,在學校學的……”

  終離不開教育的功勞。從某種意義上說,桂地國文教育的成功還甚於粵東。

  “‘希望學校’是不是很多?”想起這麼偏遠的山區,教育就地普及的問題,頭腦中尚有著昔日孩子們翻山涉水、艱難求學的景象。

  “好像還沒有,沒聽說呢……一般寨子裡都有學校,有專職的老師,代課老師也很多,民辦的……小也小,不過可以就近上,條件好的就可以去鎮裡,那裡的學校規模就大得多。”

  寨子裡都普及了學校,基本的教學能實現,無疑是讓人欣喜的事,不過讓人幾分擔憂的,還是想像中寨子學校的簡陋,求學在外、寨子到鎮的路程問題,那些孩子們不會都像她這麼幸運,可以幾十分鐘就能趕到……要是寨子條件足夠,有自已的大學堂,能留住子弟在家上學,彼此安心地不被牽掛,這裡的教育才會真正讓人欣慰,也能讓更多人的命運得到改變吧……

  看我手中的相機,她的眼中幾分羨慕,“從柳州來的吧!……我上了學也出去打過工……就在金秀……回來了就覺得單調,整天在家,沒什麼意思。”

  聽她提到寨子裡的男子大多外出打工,看到她家院門上大大的“幸福”二字,這一側牆頭卻掛著一兩雙不算落伍的高跟鞋,就知道年輕的嚮往是深山密林隔絕不住的。

  家境不好才斷學務農麼?她們家只見黃的院牆,和我來的這家差距明顯。

  “是啊!要是像他們家條件那麼好……”她指著我身後的水泥樓房歎氣,不言而知的嚮往,卻也不落入低沉的埋怨,畢竟還在夢想最多的年齡,青春活力總是恢復得快。

  (四)奇趣身邊

  這樣的土房住著真沒事?我疑慮地再三提起兒時的記憶,土築的草房總是不經水一下雨牆就要塌的,屋內還潮濕盡生蟲子,廣西是個多雨的地方,這種房子能耐多久?光境不好也不至於住它呀!

  只見她笑指迷津,

  “別小看它,這種土可是很結實的,不會塌,也不會潮,下面都墊著石基,很厚的一層……”

  厚土黃牆上有一道道堅硬的犁耙痕跡,想想她的話終有道理,入境廣西到處見著這樣的房子,在生活好轉的現代還普及的原因,大概因為堅硬而不粘水的土是當地成本低廉的建築材料,在當地又有簡便到手、就地取材的方便,土房還有水泥樓房欠缺的諸多優處,如她所言,“夏天涼爽,冬天暖和”吧!

  雖然原始拙樸了一些,但實用還是南方人的眼光。所謂人不可貌相,對屋倒也不可憑貌斷言,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屋,總以適宜氣候歸依水土為準。

  與泥土接觸日夜為伴,土屋是地道的綠色住房,而這一方的生活卻原來也平和得特別,不像傳說中深山老林瑤苗生活的詭秘,走近了只自然而然地讓人感到可愛與親切。

  “聽說你們這兒有一種吸血的旱螞蝗,會飛會跳,到處都有,很可怕……是嗎?”在來之前,曾被嚮導屢屢蠱惑,對大瑤山一直曾有著好奇中的敬畏,想著如果嚮導所言是真,哪裡還敢出去走動,草動心驚,風景大概都不知該如何看了。

  “那東西長得是小,顏色跟樹幹一般,不太容易看見,給它咬著了確實難受……”看她自若地笑著,為我平疑壓驚,“不過這裡的螞蟥是長在草裡,樹上可沒有,哪會飛又跳的……它喜歡濕的地方,下雨後最多,像現在晴天就少見……誰告訴你它飛的,呵呵!”

  嚮導煞有其事的傳告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外鄉人的膽量,卻不幸令我後怕多時,誤導得我特別多備了上山的衣服,準備嚴嚴實實地包裹上去了。

  “你的一個親戚說的,我要找他算帳去,哼!”

  我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隻貓,貼著我的褲腳打轉,趴在腳底“喵喵”叫個不停。還奇怪它怎麼不理主人,卻熟人似地非與我親熱不行,卻見它有意無意地瞄住了我身旁的鐵桶,窺著河裡剛打來的滿桶啪辟甩尾的魚,頗有點欲縱的架式。

  “小心魚呀!”

  聰明絕頂的貓,招惹憐愛不過要麻痺我的注意,看我們聊得火熱,我又摸著它而忘了魚,一招“聲東擊西”,它“嗖”地一聲就拐到桶邊,爪一趴,頭一埋,一條大魚就到了嘴裡。等我們再反映過來卻已沒用。

  驚呼追趕,哪比得上它溜得賊快,竟先自躥到樓上。聽得樓板震天地響,我笑著趕去時,二樓雜貨室門口,只留著她乾瞪眼睛歎著氣,“跑裡面吃去了!”呵呵,怪淘氣的一隻貓,竟讓主人束手無招。

  “跟你合影怎樣?……有沒有事?帶我到周圍轉轉好麼?”

  貿然打擾,不想得來容易,聽她爽快地答應。

  往後山的路並不遠,問她山裡人生活都靠什麼?她說主要是八角,山上那一片片的林都是……看到了,樹幹像白樺,樹冠高而密,只怕採摘起來麻煩不小。也種紅薯,呶!那半山腰一小塊的就是……爬上去也挺費勁喲!還種些樹,最多是沙木,路邊捆著的那都是,等著人上門收購,還挺好賣。對,山是國家的,林子承包給個人,山上的樹,現在當然不會讓人隨便亂砍。

  繞到正門北,山腳小溪邊,遠遠地就望到嚮導和一些主婦在掇弄些什麼,近了才知是路邊的野菜,他已抬高了手朝我嚷來,“你們那兒有嗎?沒吃過吧!呵呵……等會兒就有的你吃了……野香菜”。

  這個活潑開朗的當地漢子,巧遇多日來承蒙他關照,已經混得很熟,相互間開些玩笑避免不了,看我走近草叢,他竟又昨唬著特意照顧過來,“小心腳下……有螞蟥!”

  故伎重演,只響蒙雷。還要胡說,就被我哈哈搶斷,“我已經知道了,這天氣沒有,你還想騙……”

  捏著鼻子,攥著救命稻草,要逃回家門了,這個頑固分子兀自回頭,甩長音調,“有的,小心啊!”

  向西漫步,只有兩三戶人家簇擁一段,再往上走就是一小片收割過的莊稼地,山路盤旋,還有些屋子從高處山頂露出角來,也是一個寨子的人家,不去也罷,望著很近,卻是遠繞。

  溪邊,翠竹芭蕉,幾個婦女在汲水洗衣。

  回到樓前,忽然又看到一些頗怪的動物在轉,那種下巴贅肉紅紅地似火雞模樣,那只冠紅搖來擺去的似鵝,怎麼稱呼,竟然都只是鴨。

  更奇的還在廳內,昏暗一角的一口缸中,隔著黑洞洞的缸口,能模糊地看到一個碩大的影子窩在裡面。

  穿著軍褲的帥氣小伙熱情利索,從缸底把那東西擒了出來,在他手裡拚命掙扎的東西果然奇怪,尖嘴肥臀,身上的毛生硬地直立,說像刺蝟吧沒見過那麼大的,說像老鼠吧又慵腫得不見靈敏,有點凶悍的勁,究竟何物只待主人發話,

  “山裡的老鼠,一種田鼠,吃竹子的……抓了在家養了一段,就長得挺肥……”

  這麼大的老鼠,驚為平生所見之絕。

  (五)樓前鄉聊

  天色已晚,晚飯將至,不好再出去亂轉,索性坐在門口聽嚮導和他的親戚們聊天。

  這裡的一族,早年是為避戰難才逃進這深山老林。長久隔絕於世是幸還是不幸?聽他的堂兄,那個五十歲的老者含煙道來,“這裡有這裡的好處,外面也有外面的好處,其實只要習慣了哪兒都是一樣的好……”。

  雖然瘦削,卻健朗、和藹,有山一般的豁達,這山一般的長者,給我精懂生命的印象,對他,不覺有了敬意,而又特生出一份親信。

  聽他一一介紹聊天的人,中年婦女是他的堂姐,嫁到這個寨子,現在所在的就是她的家;另一個黑瘦的山民是她的丈夫;兩個小孩,抓鼠的是老二,當過兵復員在家;老大在林場沒能趕回,抱孩子的是他媳婦。

  不是他們的老鄉,卻很快地熟悉了。因為為照顧我這方言外的北方人,他們都改說起普通話。尊客之道不可謂不厚,自然被感動幾分,不免盡興地同聊起來。

  “這裡的條件其實不錯,跟城裡都差不到哪去,要說差的也不過是交通……”山裡的變化,讓人吃驚和欣喜的,當然不盡在一句話裡,但我看到他們都已在微笑點頭。

  感同身受。變化,最清楚的卻仍是局中之人。

  “進城幾十里山路,”堂兄蹲著,指著牆角的自行車說,“以前是騎這個過去的,算是辛苦,再早些沒它的時候就更辛苦,是人腳走過去,十來個小時……現在好了,自行車廢了不用,更新換代,都換摩托了,差不多家家都有,跑得很快,百里山路根本不當回事。”

  摩托遍野為一路所見,想來只要公路好使,汽車步入山村大概也只是不久將來。

  聊起明天爬山一事。

  “明天也不知會不會有雨,山裡雨水多,差不多天天下,今天上午一場就挺大……但願明天放晴”,暮色裡,堂兄抬起頭來張望,“要不日出啊好些奇奇怪怪、耐看的山景就看不成了……”

  “就是下雨了也不要緊”,瞧我對螞蟥緊張,他特意安慰過來,“那些東西喜歡潮濕暖和的地方,山腳還有些,到上面就沒有,你想啊越往上氣溫不是越低,山上不適合它生存的……”老人家就住在聖堂山上,一直獨行聖堂山,經驗閱歷有好幾十年,他的話當然是權威不由我不信。

  而他說那些山景“奇奇怪怪耐看”,那就一定是真的好看,不由讓我好奇地嚮往。

  “開發沒幾年,修路就投資了幾千萬,路還是有些險……風光當然不錯,都在上面,不過得自已走路上去,兩三個小時也有考驗,”老人家笑著掃視過來,細心關照,“明天看誰喊累……,上面濕氣重挺涼,衣服,別忘帶件外套。”

  (六)一餐珍饈

  進屋一陣亂躥,再回樓前卻已沒人,想是已經開飯都去廚房,但廚房的門在哪兒呢?

  卻也不難找,瞧著廳南拐角有一洞空間,進去果然,熱氣蒸騰,菜香撲鼻,人都在裡面。

  簡單的灶房中最惹眼的是桌,白淨圓潤的不是大理石是什麼,在黃牆映照下對比分明,顯出玉般的精緻,又與黃土相得益彰地閃出一種古樸的情致。

  真是難得!這樣的桌子,即使是在城中也是不斐的珍品,如果是在城中,和那些豪華的飾品在一起,卻又不知會怎樣黯淡無光,哪比得上在這裡,能盡現自然純樸的色澤。出於土而落於土,物之所歸,才有物之本色呢!

  為它慶幸它所落腳的地方,有脫離了貧窮的富裕之征,有愛好天然的審美之趣,也有著熱情、大度、極善的親切與安寧。

  不管什麼簡單的菜餚添上來都是珍饈,何況我今天吃到的一桌子是真正的山珍野味。

  愛笑的小伙子點筷過來,“這是山韭菜……野山瓜……野山菜,大家嘗嘗,難得吃到。”

  還有當地的土雞土鴨,都是天然的綠色食物,神仙山中的口糧。

  同沾仙氣少不了要喝些酒水,是他們家裡自製的米酒,辣味沒有,甜得爽口。

  兄弟姐妹之情在酒中融融。

  吃得香呢,卻猛得被他們一驚,“哪來的野豬肉?”剛才嚼的以為不過是普通的豬肉。

  “冰箱裡的。”年輕主人腦筋挺快,衝我樂呢!

  “冰箱裡又從哪來的呀?”不依不繞,“山裡多嗎?自家抓的?”

  “下套,也使陷阱。原來山裡多,現在給捕得沒什麼影了。”

  原來本是自家養著,和那只鼠一樣,也算珍奇的東西,被好客重禮的山民留作招待酒食,我們這些客人的到來,就讓它們不幸地丟了性命。

  山裡還有哪些野生的動物呢?小伙子介紹說還有猴子、山羚羊、蛇和黃獍(山鹿),都給捕得剩下不多。從金秀黃獍餐火熱的情形看,多半是被人好奇地吃掉了。

  菜香當然不比尋常,但或者還有另一種味道,留得食者慢慢品會。

  灶台前並排的幾大茶壺,裝著自製的涼茶,喝來先苦後甜,一番別樣滋味,聽他們說茶葉是山裡隨處可見的野生草葉,採來曬乾即可沖泡,十分方便,喝著不盡可取的飲料,想著所吃的山菜也皆是自然地道的饋贈,一種純天然棄了人造的生活怎能不讓人艷羨。

  (七)夜景無邊

  樓前小轉,讓人忽然心動的是怎樣的景?

  漆黑一片不見對面的山林,看不見走動的人形,只有山的鼾聲斷斷續續傳來,是悉悉簌簌、隨風抖動的竹吟,夢中不忘提嗓、清脆的蟲啼,荷上吐咽露滴、滑滑顫音的蛙鳴……

  寧靜總帶著清涼如水的聲音,寧靜卻也讓人難忘地,化作了幽暗中的點點光影。

  一點、兩點,在近前的樹上閃爍,剛似消失又有三點、四點不遠處閃出,一側繁衍,漸漸地,螢火群星一片,織連出天上人間。黑的夜也因了白的精靈,質樸中有了綺麗,純淨地有了安寧,黑色的幕不再枯沉鋼板一般,卻畫布似地被銜動飄浮了起來……

  似在夢境,呆呆地看著不敢驚動。想起小桔燈的故事,如果夜行,備了螢火作燈,打亮一盞童心,探照黑暗中的山路,即使艱險還在,走過的也只會是愜意吧。

  院中的洗澡間,鋪著瓷磚,雖然沒有熱水器,裝水的鐵桶卻白得透淨,用清清的溪水沖來,裡裡外外的舒爽十分特別。住宿的房間,細心的主人已噴了霧劑,在最多蚊蠅的山中隔出一片安樂天地,女孩的房間又裝修精緻,有清新的格調還有明星照上的青春氣息,留著這些印象,對山寨生活外人不由得好感不絕。

  內廳乘涼,如在半島,山裡涼風甬道穿來,吹若海風,將白日的燥熱潮熱統統趕跑;眼觀電視,遠遠近近的一家,坐著矮凳聊天,露天劇場一般,湊趣的人興濃地不知夜深。

  長輩幾個催著睡覺,明天還得起早,上山去趕日出雲海。

  “山裡夜涼,蓋好被子”,他們的關心還在耳邊,外面卻已稀稀拉拉地下起雨來。

  有雨,會影響明天的行程,但雨聲又給山寨的一夜添了幾多溫馨。

  重重疊疊包圍來的是沉沉的雨聲,伴著閃電打破夜的平靜。山洪一般,又如溪水,急衝緩流,不經意地就往心中注出一面湖水。有股呵護的溫情蒸騰屋內,山雨中的生靈不免會多生眷念,想著若此時和他們一樣暢然地沐於風雨,如果自已是密林中一棵質樸友善的樹,山邊美麗滴水的芭蕉,如果能在水中扎根,歸於永生的寧靜,該有多好!

  山林中一個過客守在窗邊,希望山夜漫長,一夜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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