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一直裝著一個影子,似乎只是一次彈指間的記憶,因為我不知道空氣裡……不,不,因為我知道空氣中……
住在伊甸園
我知道空氣中無淚,周圍盈著簡單的氣息,純潔的空氣裡裝不下一粒小小的塵埃,一樣的,我的快樂。一個童年,兩個人的春天,兒時,我和姑姑坐在長滿牽牛花的籐條上,數著夜晚的星星。在那愛的瞬間,我們從凡間渡到了伊甸園。非同凡響的美,讓我們久久駐足。縷縷陽光下,她教我用手撫摸陽光,我小小的手上溢滿了陽光,從指縫間落下,又被地面反彈起。我的陽光很燦爛。點點春雨裡,她教我用手接觸細雨,我嫩嫩的小手上浸滿了雨水,打濕了小巧的心房,沾濕了我的心緒,我的心情很滋潤。春雨點落花枝上的桃花朵朵,微笑朵朵,陽光濾下天空中的斑駁縷縷,快樂縷縷,我知道空氣中很輕鬆,兩份空氣中夾一份薄薄的快意,空氣夾心餅乾,甜…甜…
可是歲月的風跡,總是無情地坦露著傷痕,當纍纍的情意越積越濃時,心靈的傷口開始綻裂……
皈依佛門
我不知道空氣中有淚,在可怕的序幕還沒有拉開之前,周圍的一切依然平靜如水,我沒有覺察到什麼。當醒世的鐘聲在晨曉第一次被敲響,敲痛了我們即將離別的心靈。在那個很黑很靜的晚上,你就這樣走了,走得悄無聲息。姑,你的死如佛門中人的圓寂一般,死得灑脫,唯我知道死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我替你高興,真的。你化作了一撮香灰,消隱於繁雜塵世間。可是被你剩下的孤獨的我倚著窗,望著那片天空,還有那被忽略的眼淚,懸掛於空氣中,無助地四處張望著……渴望著……
潮濕的我,無所適從,大大的創口裡卻裝不下一個小小的我。塵世裡的空氣,沒有縫隙,密得像一堵牆,我張開嘴呼吸,可是空氣不夠,為了你,我要讓心靈去皈依,拋開紅塵的雜事,到佛門中去清修。佛家中的空氣純淨無染,甚至連清晰的線條也看得清,讓心靈去履歷這裡的時光,在晨鐘暮鼓、素齋白飯、打坐參禪中參透這個“禪”字,又怎會有“怎一個愁字了得”的感慨呢?
空氣裡的影子,是我千年來的情結。快樂不在乎永久,而在於曾經擁有,只需我回憶一點,這美酒般甜蜜就足以讓我醉了。當心靈的塵埃全部落定,我的空氣還是那麼清新。住在伊甸園的那些日子,是一首幸福的歌,皈依佛門的那些時日,則是心靈中最深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