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人間風景萬千,我只獨愛那縈於心底最澄淨的一方樂土;哪管世上紅塵百仗,我只期許一份最簡單的友愛親情!
——題記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窗外,夜涼如水;窗內,一燈如豆。佝僂的身影專著的望著手中已然成型的外衣,蒼白乾枯的鬢髮盛於月光下,因幾夜未睡眼已是又紅又腫。為何不睡?又如何能睡?即將遠行的孩子要在外漂泊受苦,歸期無望,似乎只有將手中衣縫得再密些,再密些,才可略減憂思。
相較愛子情切的老母,遊子又何嘗不是心心唸唸企盼著回家。哪怕只有幾見破敗的草堂和簡陋的家食,可那落葉歸根的安詳與美好才真正是人之一升所求。千年前的杜甫睹月思鄉:“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愁緒滿懷的杜牧亦是:“稚子牽衣問,贏得鬢邊絲………”
誰能說,古往今來最情深摯切的親請不是風景,不能入畫?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岸下,寒潭如碧;岸上,離情正濃。船隻將去,十里桃花似是離人眼中鮮紅的血淚。風捲起衣襟,難捨的情誼伴著潭水綿長回轉,兩位摯友眼中俱是懇切的祝福,似是情之所至,汪倫跳起了當地人代表美好祝願的踏歌。李白亦深深感概:潭水千尺,竟不及你一絲情意;桃花千里,竟不及你兩份深情。
桃花潭水帶著二人友誼流芳至今,可又何只這些?是“天下快意之事莫若友,快友之事莫若談”的豪情;還是“萬兩黃金容易得,知心一個也難求”的悲寂;亦或是“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的孤涼。
誰能說,這淡如水,醇如酒的友誼不是風景,不能鐫刻?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獨憔悴。
屋外,殘月當空;屋內,寂寞寒涼。獨身一人的男子滿目創痍,形態憔悴,辛辣的烈酒怎能敵得過心頭的噬骨思念,有許久未去看她了?一日?還是一秋?一個等字,劃花了她的花容月貌;一個等字,壓彎了他的挺拔身姿!嘴中唯有喃喃:“何時能見?何時能見………”
古今中外,一個愛字綁縛了多少男女,一個情字譜下多少詩篇。是席慕容在樹下的等候“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亦又是司馬光矛盾的情思:“相間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便如並蒂的蓮花,生生世世,枝枝節節。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我們終其一生等待一個結局,可誰又知:夏若燦花,亦抵不過秋的悲涼;天如明鏡,亦擋不住愛的霞光。獨有袒露於心底的親、愛、友情,才會永不褪色,不隨時光而湮滅,不因別物而消亡。
那一燈下的苦縫密補,潭水邊的深情切意,林蔭中的攜手同行,才是人間真正的風景,不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