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又要代表學校去參加講故事比賽了!”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校園的每個角落。我渾身的細胞都變得興奮起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是學校裡的故事大王,去年就曾在區裡得過獎,這次又是鎮裡舉行的比賽,冠軍還不是十拿九穩
我欣喜若狂地回到家,隨手拿出老師為我精心修改過的稿紙,不以為然地瞄了一遍。哈,只看了一遍稿紙,就全記住了,我過目不忘的絕技這回又派上用場了。動作嘛,臨場發揮就能易如反掌到“巧奪天工”了。我如同沙漠裡的飢餓者發現了食物那樣興高采烈,喜上眉梢。我不假思索地把稿紙往書包裡一塞,便去享受我的快樂之旅——玩電腦遊戲了。正當我戰得難解難分時,突然一陣朗讀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裡,是誰這麼認真我循聲找去。這不是我們剛搬來的鄰居楊藍嘛,只見她正拿著一張起了皺的稿紙,翻來覆去地看著,念著……好像是鑒賞家在欣賞文物似的,捧在手裡,愛不釋手;看在眼裡,津津樂道。她是那麼的全神貫注,專心致志,竟絲毫沒有發現我來了。我一聽她也是在準備明天的比賽,頓時眉開眼笑,神采飛揚,心想:她們學校的老師真是沒眼光,選這種“人才”,就是天公助她一臂之力,在這方面,她也難成棟樑。而我,不用花吹灰之力,就能獲得圓滿成功。我暗自高興,似乎冠軍已唾手可得了。
第二天,最令人振奮的一刻終於來臨了。我鄭重其事地穿上媽媽為我準備的花裙子,一蹦一跳地來到賽場。裡面已是人聲鼎沸。裁判員來回穿梭,緊鑼密鼓地準備著,陪同來的老師們還在給她們的弟子臨陣磨槍。我呢,也是全副武裝,左有爸媽為我鞍前馬後效勞,右有班主任為我鼓勁打氣,這場面不亞於奧運會比賽。整個賽場唯獨只有楊藍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裡,既沒有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沒有一個人陪伴。眼前發生的一切對她絲毫沒有半點影響。也許她的老師,爸媽對她這次參賽根本沒抱多大希望……時間如流水,很快輪到楊藍了,她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流利地講道:“從前,有一隻烏鴉……”我當時可真為她捏了一把冷汗,“啪啪啪”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楊藍走下了台,評委們紛紛稱讚……
我想:反正我是最後一個,等他們都講完了,我再來個“壓台戲”,豈不是更好輪到我了,我彬彬有禮地走上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然後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到底我是出了名的故事大王呀,講到高興時,手舞足蹈;悲傷時,又黯然淚下……評委們一一交換眼色,似乎在說,這第一名非她莫屬了。再看看台下的老師和同學,他們已完全沉浸在這動聽的故事中了……
最後,我不負眾望,捧回了冠軍的獎盃,而楊藍呢,連個三等獎也沒撈著。晚上,我捧著獎盃興奮地去楊藍家串門,似乎想把我的喜悅也分給她一半,可楊藍不在,聽阿姨說,楊藍又去學英語了。後來,我才知道楊藍從小就患有口吃。
這回,她為了參加比賽已整整練了半年,從寫稿紙到去比賽,她從不讓任何人為她操心,她說:“我們總有一天都要離開媽媽的呵護,我要用實力來證明自己,我能行!”
聽著阿姨的話,看著手中的獎盃,我的快樂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代替它的是一種隱隱的痛。楊藍沒有的,我卻有了,楊藍有的,我卻已經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