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趕上最後一班車了。」我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個座位上慶幸自己的好運氣。媽媽讓我週五放學後自個兒到外婆家去過週末,要是趕不上這一班車,就得獨自在家過夜,我還從沒有獨自面對過黑夜呢。
由於是最後一班車的緣故,車上的乘客大多都昏昏欲睡。從車外清冷的空氣中,來到這暖和且顯得有些憋悶的車廂,我也些倦意了,於是把頭埋在厚厚的圍巾中,打算小憩一會。可是,車窗玻璃縫中吹進來的冷風正對著我的頭,所以,即便我把臉遮住,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但冷風依然像在視網膜上鑿了一個洞一樣,向裡嘩啦嘩啦地倒冰水。
「呵——嚏!」
我倒底還是在與惡劣天氣的鬥爭中打了敗仗。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聲噴嚏卻驚醒了不少夢中人。那原本沉睡的乘客似乎被我這噴嚏聲給吵醒了,他們睜開眼,向著「聲源」我看過來,那是齊刷刷的憤怒,似乎在責怪我擾了他們的好夢。
我有些內疚、也有些惶然地看著這些目光。突然,我發現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裡投射出來笑意一下子令我變得溫暖!
隨即,那人的嘴角出現一抹笑意。我雖然見過許多笑,有微笑,傻笑,苦笑,哈哈大笑,捧腹大笑······可我,卻一時沒能為這一抹笑意配上合適的形容詞。
那···是理解的微笑!思維停滯了一段時間後,終於重新啟動,搜尋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眼前開始出現熟悉的景物,外婆家到了,我連忙叫司機停車,匆匆跳了下去。從車站到外婆家還須走一段田間小路,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我的思緒仍然停留在那一朵微笑上:明明是我吵醒了她,她為什麼還要送給我甜美的微笑呢?或許,她也曾經遭遇過這種尷尬,所以她對我的行為給予理解和寬容?或許,她本就是一個善良的人,用嘴角的一抹微笑給予別人溫暖,是她自然散發的人格芬芳?
沉思中,我差一點跌下田埂,抬頭一看,外婆已經在屋前等我了,接住我的,同樣是一朵溫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