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最近怎樣?
在十多天前的第一次統測中我一敗塗地。知道成績時,沒什麼,真的,我對它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沒想到後來它會讓我想到是不是該放棄了,不再拼名牌大學,也不要重點了,隨隨便便上個二本院校得了;或是開始我的生活——或是自由自在,或是認認真真做人。
昨晚,我給爸爸大電話,跟他說了近三十分鐘,關於我的高中生活,關於你。
昨晚,爸爸說你什麼工作也不想做。前不久,媽媽說你覺得很累。記得去年夏季收割稻穀,我覺得很累很累,苦笑著看著你扛著一袋袋稻穀走上樓梯。確實,你已經長大了。
昨晚,爸爸說你的日記寫著“爸爸和二伯都說我不如哥哥,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比他強”。我哪一點比你強?其實,我只是借讀書的名義而已。
昨晚,我對爸爸說我讀高中而你連拼高中的機會都沒有。當時,我說得很平靜。但眼睛裡有了淚水。我說我覺得很對不起你。爸爸說是不公平,對你是不公平。我還記得那年他對我說把家庭負擔壓在你這麼小的人身上,他也很難過。
我知道,在時說這些已經沒任何意義,在此地說這些對你也無任何意義。但我想這對我有著切實的價值,跟我給爸爸打電話一樣的價值。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你說不要放棄,永遠不要放棄;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我知道,我們的距離很遠很遠,甚至可能如父親所說,你可能已經恨我,因為那些人對你說我在這花很多錢,而你卻要
在家幹活。你很天真。還小時媽媽到外地打工,村裡的人說媽媽被買了。你在哭,很傷心。而我卻留你一個人在那裡哭。但這次,他們說的,都是真話。去年學校放假,我回到家,見了奶奶我叫道“奶奶!”。“哥哥”你叫我。我朝你笑笑。
現在,學校放假,我沒回家。或許,你已經想回家了。去年,你還在家。我回家後,奶奶跟我說你和那些我不喜歡的人到處亂跑。當時是十一點三十分,你還沒回來,我在打算給你的信寫上“十一點三十分,你還沒回家,或許你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但你沒帶手電……”我看著桌上紅色的手電,苦笑著搖頭。你不喜歡嘮嘮叨叨。你已經長大了。
現在,外面正下雨。我喜歡雨。外面是白茫茫的世界,跟夏季樹林裡的清晨一樣。這是一段難忘的時間,有快樂有痛苦,於我於你。還小的時候,我們早早地起床,吃了爺爺和奶奶為我們準備的飯,就到山裡去採蘑菇。那時,手電的光束是淡黃色的。我想你應該還切切地感覺得到你滑著厚厚的樹葉下來時發現幾個大蘑菇的那份喜悅吧!我還記得你在那以後還說了好幾回,而你的語氣一點都沒變。去年,你有大半年都要早早地起來,到松樹林去。不知道你是否會想起我?
我知道我的字很蒼白。去年放假的信之所以沒有給你,是因為我想,你有快樂的權利,並不是每一個活著的人都要問什麼活著的意義的。當時我這樣寫“我們與別人不同,這就是我們要奮鬥的理由”。但第二天,我起來時你已經重複你的工作了,而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出去,我一無所知。
我知道……
天天開心,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哥哥
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