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代被親切地稱為“80後”,有新鮮的思想,活躍的思維,獨特的眼光,時尚、個性、高挑,同樣墮落、淪喪、彷徨、哀傷。
早戀已不再是新鮮話題,隨處可見,包括餐廳、走廊,甚至廁所。有太多人想嘗試禁果的酸甜,迫不及待,即使忐忑不安。有人在發燒,有人在張望,有人在等待,有人在沉默,或垂頭,更甚者喧鼓聲討。學校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反正什麼人都有。有大膽者,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在教室裡唧唧噥噥、親親我我,搞得熱火朝天,旁似無人;有不堪者躲在草叢背後激情四射,互相陶醉;更有狂妄者,一男一女化作蝴蝶,飛越校牆到外面的世界演繹新梁祝去了。學校雖然為此派出了眾多巡遊老師,不過一對對夏娃與亞當卻奉著“敵進我退,敵上我下”的指導思想愈戰愈勇,絕無休戰的可能。
“80後”用得最多的詞語是Modern,即時尚。從頭到腳,從帽子到襪子,包裝得徹徹底底,非名牌不穿,非高級貨不用,沒錢的買國產名牌,有錢的用國際名牌,從來不回頭看看父母這樣掙的錢。不用埋怨,他們還有理呢:別的同學都買Nike,我當然也要買啦。嗯,聽起來倒是這麼回事,咱哪方面都不能落後。可父母的付出從沒得到過等價的回報,甚至半價都是奢望。你爸開豐田,我就叫我老爸買寶馬;你的鞋子一千,那我就買兩千的,還一定要全球限量版;你用電動牙刷,那我就用兩個電動牙刷,還買支大你兩倍的牙膏;你說你像周傑倫,我就說周傑倫像我…
…什麼都攀比,還都要贏,因為毛主席說過“落後就要挨打”,咱不能落後,更不能落伍。所以,即使傾家蕩產、頭破血流、萬劫不復,也得撐住這個面子,即所謂的“頭可斷,血可流,髮型不能亂”也。
課堂是用來幹什麼的?對,畫漫畫,看小說,談情and說愛,也可以幻想中了五百萬彩票,或是與周公一起唾沫四濺地互相爭吵著誰的魚大。然後搖頭大呼:“此謂全面發展也。”老師講的都是廢話,書上寫的都是亂碼,唯有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才是硬道理,前輩們都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整日夢著××小說裡完美的邂逅故事,幻著天上下著鈔票雨的日子,想著長大後坐在辦公室就日進千元的小資滋味,而現在,哦,還是睡吧,在老師的噪音下,在周圍同學吵鬧的爭論中,繼續睡吧。
手機何以用?曰為考試舞弊而用,為暗送秋波而用,為互相攀比自鳴得意而用。如今,手機何等氾濫,連以地獄命名的校園都被潮流所染,以致於形成“三人行,必有手機”的壯觀局面。手機的作用也被我們這群天才型“80後”發揮得淋漓盡致:上課,在被書堆成的圍牆中埋頭苦“玩”,勢必要破了某同學的最高遊戲記錄;下課,打開mp3功能,音量調到最高,既炫耀了自己的手機有多麼高檔,又展示了自己多麼有情調,還表現了自己不畏老師的的堅韌精神,一石三鳥--高,實在是高;晚上,躲在被窩裡與GF(或BF)柔情似水地遠程蜜語,自圓其說曰“溝通”;考試時,那可是手機大顯神通之日,不管“移動”還是“聯通”可都盼著這一天呢。
“80後”的人能顛倒是非,善於斤斤計較,擁有傲慢輕狂的天性,也有悲歎哀傷的無聊性情。
他們不愛學習,鄙視那些書獃子,喜歡打籃球、上網、聽音樂,因為那樣子顯得很時尚,也很拽。課堂是用來為體育課補充體力的。寢室是新聞演播廳,不管新聞、舊聞、傳聞、緋文統統向你砸來。他們學會了空虛、迷茫,但多半是因為無聊。早已遺忘了誠信,謊言與放縱蒙住了他們的眼。、奧妙總是想著哪天張導來選新秀,然後拉著自己去拍《英雄2》,也總覺得自己很帥。他們總是想盡一切方法去刻意模仿某位明星,連說話的調都跟著學,一個個都想當“超女”或者參加“我型我秀”,之後繼續模仿,繼續改變,他們不曾知道站在別人渺小的陰影下只是禁錮了自我,而非張揚。見到他們的人只會說“哇,他長的很像王力宏哎!”而絕不會說“呀!王力宏長的好像他哦。”不要那牛頓來對比,後者是站在前人的肩上,而前者是倦在別人的跨下。
他們也有自己的語言:丑不能說丑,那叫耐人尋味;噁心不是噁心,那是有個性;常年不洗澡,那是節約水資源;拿磚頭砸你不能怪別人,你得怪地球引力;有人跳樓?別怕,他在做自由落體運動實驗呢……
他們獨自飛舞,孤單演繹,因為驕傲從不允許他人融入。他們個個哀傷,個個惆悵,如李清照般委婉,或是蘇軾般豪放。他們喜歡在深秋的黃昏,映著夕陽慘笑,多愁、感傷、也有悲憤。或是在藍黑的星空下,泛著月光的隱晦呻吟,低聲的,怕吵醒了夢。原來,他們也會沉思,但也許更多的是在逃避。他們有自己的仇,自己的恨,自己的情,自己的夢。他們整日笑著,嘻嘻哈哈,追逐打鬧,但更多的是在偽裝。他們不想輕易被別人戳穿,他們想傲然地飛舞在別人的生命中,然而卻忽略了自己的衰敗頹廢。他們年少輕狂,肆意喧鬧,卻只為掩飾內心無比的抱怨與失落。他們自命不凡,絕不相信命運這個借口,付出的一切,不只是不願輸給別人,更多的是不願屈服於自己,然而失敗以及壓力迫使他們不得不拿命運來膛塞,然後獨自咽淚。他們看的很遠、很遠,然而現實卻是周圍拔地而起的環山。他們只是簡單地學習,簡單地生活,卻不曾想過未來的路有多艱辛,外面的世界多錯雜,沒有壓力,只是單純地笑著,或是哭泣,感性如清純的少女。他們也會後悔,或泣淚,因為他們從未正視過時間的存在,等喪失了才會領悟,悲痛過後卻又接著喪失。
我們如斷翅的天使,漸漸地墮落、淪喪,有時拚命掙扎,卻總逃不過叫作命運的陰影,有時茫然旋繞,卻也有希冀的清風泫舞。時間不會為誰多停留一秒,我們的夢如滄海一粟,只求最後一刻能瀟灑地,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