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沾衣,我走在海邊。茫茫野草中綻放著一朵清香四溢的花朵。因為喜愛,想要摘下;因為喜愛,怎能採取。思前想後,思前想後,只能待得日落胭脂紅,海鷗齊飛天之時,悄悄地拾起這隕落的美麗。把這迷人的笑靨放在書桌之前,雙手托著臉蛋觀賞她。看肥胖的黃蜂,飛舞的白蝶悠悠地從窗外飛來。
那又酸又甜的覆盆子,那碧綠的菜畦,那光滑的石井欄,還有那高大的皂莢樹,紫紅的桑椹......唉,早知就不尋那什麼人形的的何首烏,不從石井欄上跳下來,不把磚頭扔到隔壁家,不......Ade,我愜意的生活,Ade,我歡快的樂園。終究還是被送到了那個最嚴的書塾,什麼古人云:「詩書,味之太羹,史為折俎,子為醯醢,是為三味。」三味書屋啊,真是之乎者也!這兒的老先生有著一套嚴厲的規矩,但也不嘗用過,卻總是瞪上大家幾眼,大聲道:「讀書!」大家也便小和尚唸經一樣讀起了「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在那蒼綠的老樹下,在那褐黃的竹凳上,伴著鳴蟬的長吟,蟋蟀的琴瑟,油蚙的低唱,安詳地附在阿媽寬大的懷中,阿媽一邊搖著蒲扇,一遍講著「美女蛇」,「長毛」......但阿媽你總要教我一堆麻煩的禮節,什麼人死了不能說死了,要說老掉了的,曬褲子的竹竿地下不能鑽過去的,生了孩子的房子不能進去的.......阿媽,有時我真的很討厭你,因為你把我的隱鼠踩死後卻不已為然!直到那正月間的一天,你對我說:「哥兒,有畫的『三哼經』我給你買來了!」要不然我真的不會原諒你的。
漫長的冬天是幾分無聊的。都怪那沈四太太把我們吃冰的事給告發了,害得我們只能禁足家中,倘若是衍太太肯定不會如此做的,她對別家孩子總是很好,無論出什麼亂子,也絕不告訴各人的父母,所以我們最愛在衍太太家旁塑雪羅漢,捉小鳥了,但衍太太卻也愛胡說八道,說什麼我偷了我家裡的首飾,心中開始產生對她的厭惡。
門口的小草發出嫩芽,我背上書包和許許多多的行囊走向了朝陽,身後是母親一遍一遍的囑咐。風波湧起,才知鑒真的偉立。東京也無非是這樣,櫻花之下也不過是那些頂著富士山的清國留學生。乘上火車,幾經波折,才得以到達仙台。「我就是叫籐野嚴九郎的......」一個黑瘦,八字須,戴著眼鏡的男人站在講台說著。他的穿衣總是模糊的,卻能在我的圖上找出那微小的錯誤。籐野先生對我倒也是不錯的,每次都會從頭到尾的給我標出講義的錯誤,傳授知識時卻也還會問我是不是違背了我的思想觀念,直到我說沒有他才放下心來。冷風襲身,誰知那日碼頭的訣別是永別。你揮著雙手,我卻內含無限愧疚,因為我不能去醫治人們的肉體了......
如今十餘年已過,我卻還改不了小盹的習慣,醒了,就繼續戰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