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仰式的姿態看屏幕上的狼走來。
以高樓的白影作背景,體態健碩的他齒間似乎還有獵物的肉屑,猩紅色的血跡,給人一強烈的視覺衝擊。
我並不厭惡狼。相反,我對食物鏈終端強大如斯的動物,有種近乎偏執的崇拜。
就像現在屏幕上顯示的,狼群窮追不捨著獵物,富有美感的肌肉不斷重複由鬆弛到緊繃,再由緊繃到鬆弛的過程。一個目標掉了隊,衝刺、撕咬、咀嚼,片刻之間只剩纍纍白骨。弱肉強食,自然界亙古不變的真理。這一幕再次驗證了達爾文“優勝劣淘”的觀點。狼的食物當然包括人們飼養的家禽,於是。人們對於使他們物質財富嚴重蒙受損失的狼有了機器主觀的評價,“狼心狗肺”、“白眼狼”、“狼狽為奸”、“狼奔豕突”等詞語湧現。但狼不能為了這點可笑的評價仁慈。一旦猶豫,就意味著飢餓,然後是獵物的反攻,接著面臨死亡。這個世界的所有動物,無時無刻不在為適應環境做著殘酷的改變,
讓我們再次把目光投向屏幕,狼群仍在奔跑,四條強健的腿蘊涵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我很羨慕這種最原始的奔跑形式。曾經,我們的祖先也曾是這片沃土上茹毛飲血的競爭者,然後科技的發展帶來必然的差異,然而人類與自然的隔閡,卻不僅僅在於科技。科技造就了隔閡,隔閡卻不能推動科技。人類以高昂的代價換取了優異的物質生活,同時變得目空一切。動物們不會思考交談,殊不知,你亦不會動物的語言。在生物裡,你與他們是一類的,叫做“動物”。
我想起昨天的一張圖片。一片濃黑的紫色,一輪慘淡的圓月,一個陡峭的山丘,一根斜伸的枝椏,一陣清冷的陰風,一聲粗獷的嗥叫,一點熒熒的綠光……生死的角逐在此展開,生或死的轉盤,由許多偶然的因素決定。野獸的一生做著這樣驚險的遊戲,不得半點休息,即使是睡覺,也要有幾分清醒,否則,可能是上一秒人生得意,下一秒死於非命。但注意,我說的是野獸,至於動物園裡的禁裔,早已失去銳氣的、憑僅剩的餘力掙扎的,都讓人唏噓不已。
狼,在清冷的月光下行走,作戰時的團結,難掩心的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