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人必定孤獨,而無情的人卻會更加孤獨。
半個月前,有一個叫遠安的友人跟我說,她說再也不想與我相見,她說相聚注定分離,分離總是傷悲,她說也想像我一樣無情,分離站台亦能嘻哈言笑。我在手機這邊苦笑一聲;不知道到底是笑她傻還是笑我虛假。如果她知道,直至今日我依然懷念相聚的快樂,依舊在乎分離時的心酸,她會不會還想和我一般無情?
都說自古多情傷離別,而誰知道,自古離別傷無情呢?無情與多情,其實中間只差一個傷害而已,當多情的人被傷害時,那他就會逐漸無情。就好像說「我再也不相信愛情」的人一定曾經深深相信過愛情,可惜沒能得到想要的結局;就好像,總把「我不相信所謂友情能夠一輩子不變」掛在嘴邊的人,一定曾經在某個夜裡流著淚祭奠死去的友誼;就好像,總不在乎,不在乎那的人,一定曾經拼了命去在乎某個東西或者某個人,可惜失去了。他們都曾經多情,可惜的是,自古多情空餘恨,多情更似無情人,因為他們悲傷過了,也悲傷多了。曾經有一次,轉了一條說說給那個朋友,並告訴她:我只會轉給三個人,你是其中之一。她說這種說聽久了會膩,讓我以後不用說了。我諾諾地答應了,卻再也不給她轉發任何說說。其實,我只是想告訴她: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願好好珍惜。但是,友情未心只需「有情」,還需要勇氣。而我,沒有那種勇氣。後來,我想跟她說說話,又總怕說了什麼她不愛聽,撥了號碼又一個個地刪除,打好信息又一次次清空;後來,偶爾看到「遠安鎮」,又經過曾笑過她的「遠安街」,我想告訴她:你多出名。只可惜物是人非樓漸空,今時不與昨日同。再後來,自己散步時,想起曾答應過要陪她走五公里路,想問問她什麼時候才能一起走完,可我沒勇氣去問,又自己走完了那段小路,微傷。如果有機會,我只想跟她說:如果有一天覺得友誼淡了,並不是我把她忘了,只是,我心之所想,不敢予之看了。多情也好,無情也罷,就如同對應同一個y值的方程,都只是關於情感的表達。
很大程度上而言,所謂無情,只是沒有在應該多情的場景時流露感情罷了。如果一個人看了《竇娥冤》沒哭,別人會說他無情。如果一個人聽了慘絕人寰的消息,不曾悲傷,別人也會說他無情。記得歌德曾說過:「我愛你,與你何干」。其實我自有我的悲傷,我自有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我自有我的潸然淚下。分開離別時,我言笑以歡送,我又虛偽以自傷。如果遠安不嫌棄,我會跟她說:其實,那是因為——我懂你的哀傷。我知道她會心酸,我知道她一個人坐車會孤單,我更知道當車漸行漸遠,而我最終會消失不見是一種怎樣的悲傷。所以,我願給她一個幻象,減輕分離的負擔。遠安離開後,身邊的人提醒「嘿,已經不見了」,我才反應過來,用剩下的情感,跟別人說她各種好,懷念用一段時光。無情的人總是這樣,用十幾分鐘的快樂去交換數十天的悲傷。
昨夜風雨摧碧樹,曾念友人君未知。後來,她去了遠方,偶然有事回來,沒敢告訴我,她卻不知道,偶然得知她的消息,我是如何的興奮,然後,孤單,再然後想起我們說過的同一個夢想,最後,化作一聲歎息,為過去的時間築墳。是的,我也沒有告訴她,我想見她。她呢,她又去了校園的每一個地方,走過曾經只能匆匆而過的街道。她問我為何不留戀,她說我缺乏一雙能發現美的眼睛。其實,我也是那麼留戀,可留戀的是一段時光,我也曾經發現美,感謝它讓我收穫了彼此的友情。可我終究沒有勇氣說出去,我怕她不想聽,我怕她說會膩。於是,任由她說我無情,任由我不斷後悔。我知道她愛著這個小城,愛這個小城的每一處鳥語花香。可是,她並不知道。我因為一些人,也深深愛著這個小城。
我不知道如果我再說那句「朋友如命般珍貴,生死與之以珍惜」時,她還會不會批駁我?我不知道當自負的我稍有悲傷時,她還能不能問我怎麼了?我不知道當她聽到別人也喜歡歷史,也敬佩曹操時,她還記不記得曾經有個人也是這樣?感謝多情的她,陪伴過無情的我。
感謝感性的她,讓生活更加美好。
我們一起走過,那一次迷路了;我們一起散步過,那一次下雨了;我們一起瘋狂過,那一次沒車回去了。是的,我們總有那麼多的坎坷,可是,一起找路一起躲雨一起走五公里的路又何嘗不是幸福,又何嘗不讓人羨慕?你問過我題目,我沒能答出來,我教過你練習,你總會再忘記,還有很多時候意見總是不統一,可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一起走過的日子總是刻骨銘心。你說我自負,說我暴力,說我無理。我說你膽小,說你保守,說你固執。是的,我們總有那麼多不完美,但是沒關係,至少,我們都把對方的話放在心底。
朋友,我知道你不相信什麼天長地久,什麼萬古長青。但是,請相信我並非無情,請相信我不會把你忘記。
只可惜,無情只是一個形容詞,如果它是個名詞,我一定要給它加上修飾,對,孤獨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