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清明。
似乎每逢清明都要下雨似的。早上從宿舍走出來,如絲一樣纏綿的細雨落在臉上,舒暢淋漓。
喜歡細雨霏霏的天氣,浪漫,多情,引人遐思。
心情不錯,只是學校仍舊不放假。回家的日子,對於我們住宿生來說,依舊遙遙無期。“假期是撿來的。”班主任這樣對我們說。其實也對。既然進了這樣一所學校,就應當作好不放假的準備。而且假期這東西,盼得切切,去的匆匆。
於我而言,放不放假,真的無關痛癢。
前幾天,接到初中要好朋友的電話,說是假期出去玩。森林公園。欣然答應下來。我感到一種久違的溫存。他們還沒有忘記我,還沒有。忽然就覺得,有朋友真的很有用。至少,可以用來打發時光。
昨天,打了電話回家。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母親略顯蒼老的聲音。我說這星期不回來了。不明緣由,她多問了一句,是要考試了不成?我心裡一煩,誰說要考試,高二小高考!好了好了,別人的電話。匆匆掛斷。然後,我感到週身一片安靜。只能聽到“辟里啪啦”的雨的聲音。突然意識到,做了件錯事。
不知道煩躁的心緒從何而起,不知道。
雨在下,下的很大。
分班後,人際關係淡薄了許多,沒有找到真心說話的人。鬱悶。
獨處,是一件孤獨的事。至於痛苦不痛苦,於每個人而言,其程度卻又是不同的。於我而言,不痛苦大於痛苦。
一個人的世界,它讓你安靜得沉澱自己。
坐在後排,我總在閒暇之餘,默默洞悉著週身微妙的細節。
發現一個女孩,很特別。長得頗可愛。整日看她伏案做題,頭也沒抬過幾次,一流的認真。只是,很少見她笑過,勉強見她笑過幾次,也是自己在她面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逗她換來的。殊不知,她的嫣然一笑,竟是那樣迷人。
她常不笑,因此覺得她有些冷清,像小龍女。她舉止動作又像林黛玉,充滿一種古典的優雅,脫俗出塵。
漸漸發覺,這個不笑的女孩,心也是很脆弱的。沒見她正經地笑過,倒是見她正經地哭過。為的是月考“只”在班上排名第七。
寫到這裡,外面是黑壓壓的一片,雨依然在下,很大。
一下午都在考試。頭昏腦脹,難受。
朝窗外看去。從這裡,可以一直望向被昏黃色霓虹燈照亮的馬路。路上沒有人,零星開過幾輛車,安靜得很。耳邊只有“辟里啪啦”的雨聲。它提醒我,今天,是清明。
突然一陣狂躁的笑聲,擾亂了我平靜的心緒。幾個女生唧唧喳喳地,也不知在談論寫什麼。大概在籌劃放假的事。
看到那些如此興奮的笑臉,想起上學期那些哥們兒,與我頂頂要好的哥們兒。有時覺得,他們就像天賜的一樣。我們異常融洽,異常投機。是不是在這樣的異常中,暗含著時間的短暫?
因為短暫,所以異乎尋常。就像一現的曇花。
後來,很衝動地寫過一篇《知足》,紀念他們,紀念我們,但,依舊是不知足。
分班後,宿舍不在一起,會常常竄到他們那兒,半夜回來。偶爾幾次沒去,他們便會來找我,說,今天怎麼不來。
這是簡單,樸素的友誼,最真實,最真摯。
幾滴雨落在桌上,我趕緊關上窗。
這幾天,在讀三毛的散文集《夢裡花落知多少》。奇怪的是,看到這書名的,都不約而同地喊起郭敬明,還義正詞嚴說,這個三毛剽竊郭敬明。我想,說這話的,一定不知道,這個三毛,是哪個三毛。
不與他們辯解。
昨天終於看完了這本厚厚的散文集。喜歡《背影》、《夢裡花落知多少》、《不死鳥》、《明日又天涯》。讀後感歎:又是一個抑鬱憂傷的靈魂。在默默地想,荷西為什麼早早離她而去?
在那些與荷西有關的三毛的散文中,我分明覺察到這個癡情女子惶恐的內心。荷西,在這個西班牙男人尚且健在的日子裡,三毛卻已是杞人憂天一般地活著。她小心翼翼,擔驚受怕,把愛情看作瓷器,惟恐它從自己手裡脫落。
後來,荷西走了,永遠的走了。我不知道,對於她來說,要如何面對餘生。但這個可憐的女子,依舊要過下去,過著生命中沒有荷西的日子。真的,她堅強地走過了一段平靜的歲月。
後來,在一個清晨,三毛走了,永遠的走了。我不明白。整個台灣怕是也不明白。
答案,只有她知道。
我閉上眼,心裡很不舒服。有風吹進來,感到一陣陰冷。
當我重新執筆,已是清明後的第三天。
雨不下了,溫度迅速回升。沒有放晴,22攝氏度的高溫,悶得人喘不過氣。
明天放假,要回家了。那就趕緊回去吧。
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