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復臨,迥異往昔。陰霾罩天,隱日月星辰;寒風而作,驚草木花葉。
旦起,窗霧朦朧,不知所向。常至湖畔,晴則時時大霧,素白一片,咫尺不見,漫於林中,恐怖益增,山雀驚鳴,若鬼幽泣,揪心斷腸,坐立不安,悚然懼行,絕類“鬼林”。
雖然無霧,日起亦遲,陰雲覆天,乾坤失色,空餘死水一潭,波平無漣,荒無人跡,孤獨無何。南國風光,終異北國!無冰霜之清雅,無素白之覆松。寒風起,觸而似刀劈劍刺,凌利無情,見隙而入,渾然顫抖。故人行甚微,皆縮首緩行。未聞枝間雀舞鶯鳴,惟天際孤鶴一痕,觀之,慼然淚落矣。
至若雨作,亂珠打葉,嘩然一陣,零星枝頭益微,似冰雪之凍,甚涼,急行則濺泥,而無所顧,遂至具濕,則心有所失,茫然耳。
冬景甚惡!
噫!斯是無異,何謂之迥異歟?心亂耳!春風之時,風雨悅耳,雷鳴電華;失意之時,錦簇似譏,鶯歌嘈哳。夫范公登岳陽樓,春和景明,則心曠神怡;陰風怒號,而憂讒畏譏。公明之,云:“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余非范公之士,悲則惡景,宜乎常也。
身於低壑,志在凌霄。太史公辱而書史;岳鄂王貧而報國。故云:歲寒,知松柏後凋;境逆,曉寒門奮學。心志不定,風雪載途途亦傾;精神不滅,千鈞壓志志俱揚。冬日風光亦有妙哉。殘山剩水,就絕世佳畫;心境闊然,成千古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