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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微醺,灑下萬千紅色光芒,我腳步不停,飛快前行,此時已是正午!
心情不錯,是的,我回家了。
那條鄉間小路坎坷的延伸,一切宛如記憶般的樣子,我看到了那個年少的青年在搗蛋,那個拖著大肚子,一身黑色皮膚的傢伙正掛在樹上,捅著鳥窩。終於路過那棵樹,樹木已高,樹枝已殘,那新痕上面結有疤痕,一片淺黃色上蓋著的朦朧棕色,上面兀自還有數塊泥土。
穿過老房,新房出現在眼前,房已經顯得有些舊,那房屋的下面有著不少的黃色泥土,甚至是一些粉筆留下的亂畫,房子裡一片寂靜,似乎無人,我拖著皮箱飛快的走到門前,門輕關,從裡而關,我一愣下,敲了門,聲響傳來,我看到了母親。
母親身子瘦弱,頭上佈滿白髮,臉上皺紋分佈,手上正拿著兩根長針,紅色藍色毛線吊著,正織著什麼,看著我笑出聲來。我問道,母親,父親與兄長呢,母親答道,你的一個堂姐妹結婚,回了娘家,今天是第二天,明天還有一天,到時就真的嫁過去了。
我連忙從背包中拿出給母親買的東西,母親一面阻止,一面催我快去,你們多年未見,加上有不少的親戚朋友都在,連他弟弟都在,我想起了年少時那個一身是病,走一幾步就蹲下歇息的玩伴,便把東西放下,正打算衝出門去,突然回頭,問道,母親怎麼不去呢。
母親說她身體不好,不能見風,我連忙問她有無看過,母親答了,也不囉嗦,推我出了門,自己又進去了,我飛快的跑去那邊。一切微變,新顏換舊裝,蓋住了原來的它,讓我看得有些朦朧。我到了以前的堂姐妹處,人影簇簇,所有的人都堆在三四張大桌子前,桌子簡陋,凳子不一,幾個小孩不成姿態的趴在上面。
我看了到父親,我按了按他肩,我看到了兄長,他拍了拍我,我看到了堂姐妹的父親,他的面貌我已經陌生,但他笑容掛面,突然問父親這是第幾個兒子,父親答了,他們兩夫婦笑著說時光不等人,那時看到的時候還穿著開檔褲,我笑著給老一輩的人招呼,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時,一個青年飛快衝了出來,看到了我,我見他個頭比我略高,長相帶有兒時的幾分熟悉,一張面上全是笑意,我站了起來,兩人都拍了拍肩,他握著我的手,道,四五年未見,情況如何,我道,要死不死的,兩人哈哈大笑,他一手拎起旁邊一個小孩,扔到一頭,坐在我的旁邊,當先開了兩瓶酒,我也一笑,一碰之下,喝了數口。
這時,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女孩,便是他的姐姐,她面目熟悉,少了兒時的稚嫩,面目清秀,隻身著淡裝,奇怪的是她頭上白髮甚多,較遠距離都能看見,一種成熟而有深韻的味道,她笑著和我招呼了兩聲,便忙自己的去了。轉眼便看向了她老公,那是一個面不驚人的人,我甚至忘了那人做的是什麼來著,只記得他過來和我喝了些酒。
席間,我見到了兩個年輕的媽媽,那是才二十歲不到的媽媽,兩人都抱著小孩,小孩哇哇聲叫,一人半歲,一人大半歲,相隔不遠,兩個年輕媽媽面有福態,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我兩個堂弟的夫人,兩人都比我小上一歲有多,旁邊的人都問我有無女友之類的,我只好笑著說沒有,腦裡突然冒出了她,有著一絲無奈。
這時,旁邊一人問我存我多少錢了,工作如何,我笑著道,當然不如哥哥你了,身後的兄長拍了拍我,我驀然驚醒,忙改口,當然不如叔叔你了,我怎麼能跟你比呢,那小叔也不在意,笑著說了幾句,無非都是努力那些。中午過得很快,我和年少的夥伴去看了舊時的學校,一片新顏不清的小學,我忘記了它以前是什麼樣子。
回到家,聽母親談起現今情況,也就是誰買了房子,誰的兒子娶親生子,哪個姑娘嫁入何處,他們背後裡談起我們是如何態度,我本人是毫無所得,面目無光,心中波瀾,怎耐何無能為力,只剩一人站在家對面那高處石峰上,吹著風,望著從小養育我長大的河,耳邊時時響起母親的聲音,養了四頭豬,無數雞,三畝地,還有一頭牛,而父母已年近六十。
我一直都在想階級觀念的問題,什麼是看法,什麼是天生如此,那些比我早成家的親人,的確是比我有所成就,無非也就是子承父業,受家庭壓力下早早結婚,當然,也難免沒有當時確實衝動的。母親常說誰在她面前如何如何,多高多高一般,我特看不起那些無內涵炫耀的人,他們的形象早在我的面前變得又扁又長。
那日,我上到集市,只有一條街的集市,一走到底,我奇怪的是家鄉看到的年輕男女個個都是鮮艷奪目,潮男靚女不斷,甚至還有兩個曾經的熟人,女孩們靴高裝濃,一抹艷色,男孩們風衣飄飄,皮鞋踏地,頭上發如鐵板,我把目光四處一掃,懷疑是否回到了上海灘。
旁邊的叔姨級別農民還是那種裝扮,一件老解放衣,甚有解放鞋,發白個矮,手上拿有旱煙槍,牽著蹦跳的孩子,背著一個大背簍,裡面放著那些日常用品。當然,一些較潮的叔姨未落人前,同樣的高靴濃裝,風衣飄飄,我看了下自己的一身平凡裝扮,那雙要破的假運動鞋,轉了一圈,鬱悶黯然之極,原來自己整個一農民。
定如人前炫耀,饒是無真材實料,只願在曾經熟悉的地方讓那些熟悉的人投來的一抹贊色,人前虛榮,人後讚揚,那常年不願回到的家鄉,只因內心隔閡裝膜,逃離熟悉,在繁世浮浮沉沉,翻手為現,背手為實,腳始終踏著一塊快裂的土地,抬頭間,伸手前去,只為抓住物質。
而後,我碰見了一個像“發哥”一般的同學,一米八的身高,身著風衣,皮鞋波亮,一臉笑容,帥得不可救藥,一談之下,他言道,好個屁,重慶越是不好混,我都快要餓死了,問她有無伴侶,他說從來沒有過,我退後一步再看了看他,以為聽錯了,才見他面目真澈,不似謊言,不由得有些感歎社會。
大年初一,我見到了六七年前認的妹妹,似精靈的妹妹,那一次初見,改變甚大,這如此驕傲的女孩,精緻妝容,小碎步,一頭青絲披肩,打理的合時宜的穿著,靚裝的外表下,淡定的神情,臉上始終掛著清新的笑容,不知為何,第一眼見她,有些形慚,恍惚中,招呼她上了車。
上到集市,說是去看同學,在街上,遇到幾個極端點的潮同學,皮衣牛仔精練,或運動活潑,或正裝成熟,“妹妹”本繞過去不想見三人,但三人眼睛好尖,還是地方實在夠小,被認了出來,最為鬱悶的是,那三人見到精緻的她和我一起,三人的眼睛從頭看到腳,連看三遍,帶有不屑的神情,我不知道他們內心可否有那點點的誤會神情,但知道的是,這三人定然不知道我和“她”一樣,是他們以前的同學。
再次碰到同學,一個以前打過架的同學,還有一個一直瘋的同學,大家相談較長,相約進了初中時的學校,學校還是未變,裡面的政治老師竟認出了我,我有些感概,我略讚歎老師多好,老師也只言道不如我們,怎麼會如我們呢?這種如此直白虛假讚揚,竟是說得順耳之極,我也努力把旁邊的同學妹妹都讚揚了一翻。
而後離開了學校,同那個陌生之極的“妹妹”分開,走時我看了她一眼,她還是在笑,我卻無話可講。舊時情誼隨風散,一縷青絲纏繞,何種舊人,都願在人前高大,自從初分,早已隔地相忘。
翌日,一個表妹家過年,點名要我親至,我飛快趕到,碰到了懷孕的她和她的弟弟,著實被她二人拳打腳踢的招待了一翻,兩人扯著我要我給他們找個嫂子,我連忙逃開,二人正要追來,卻被叔叔叫住做事,憤憤不已的走開。
而後午飯,同安一桌的是曾經有個極度冤枉我的親戚,他二個兒子已經成人,比我一大一小,我看到了他們的老態,看到了白髮,看到了眼神裡的虛榮與不屑,眼神給的虛榮是他的兒子,留下的不屑是我,我無言以對,只一人悶吃,但幾人言出不遜之極,咄咄逼人,硬是要擠兌我,要我出醜,我一個輕笑。
只聽他道,你抽煙嗎,我說不抽,他道,喲,還真節約嘛,不知存那麼多錢做什麼,買起房了沒有,我搖了搖頭,看向他兒子,然後裂嘴笑了起來,那個堂兄有些發愣,只好跟著笑笑,我看到了他一嘴的黃牙,笑容傳染,我看到了他弟弟更黃的牙,和他父親一棵黃牙加了一排白牙,由於位置正好,只覺亮光一閃,竟有些晃眼。
他們講了些他們認為的江湖事,粗言穢語不斷,那個叔一開口就是,想當年我……我只聽出了他當年縱橫時,我尚穿開襠褲,兩個堂兄弟一開口就是,我那時在工廠,別人都不敢做的我……我只聽出了他現在吃香喝辣,我還在啃窩窩頭,一言又一言,一句又一句,一片大笑,一片唾沫橫飛,只留下全是扁扁的身影。
那是二零零九年,我從浙江回來後過的春節,我站在蒼穹下,不斷思憶浙江的她,看了看手心的幻想,手背的現實,那個原本在我腦裡只有一個模糊的幻想故事,因為她,我找到定義主角的標準,因為它,我找到了裡面出現的是哪幾種階級。
我從來不反對做事循規蹈矩,是平凡踏實,還是叛逆亂逃,都是一種人生態度,那一次,我經過幼兒園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你知道人生是什麼嗎,我驀然一驚,這麼小就知道說人生了,仔細一聽,只聽另一個更小的聲音答道,人參是一種中草藥,我突然驚醒,我誤聽很久了。
我看了許多的電影書籍,我很謝謝我有這個愛好,才讓我這個只初中畢業的人有著不同別人的感概,我時常羨慕那些讀高中大學的人,那些一份穩定人的生活,我看的名家作品不多,無法舉出多重的名句,我映像深刻的是當初看韓寒的作品“杯中窺人”時,上面寫道。
“中國看不起說大話的人。而在我看來大話並無甚,好比古代婦女纏慣了小腳,碰上正常的腳就稱“大腳”;中國人說慣了“小話”,碰上正常的話,理所當然就叫“大話”了”因無定,家鄉的人都看慣了循規蹈矩,認為我做的就是“大話”是脫離軌道的行駛。
我看了許嵩“把傷痕當酒窩”,明白一個道理,我也是從本質下的情感現實亂變,“因混得實在太差,一直以為我與他們有所不同,不管是思想還是做法,我是沒成就,只是暫時的嘛,等我有所成就的時候,我一定開著小車,在車上放個喇叭,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邱某人賺了錢,你們這群無目之人。”
自己一直都是自己口中的那種人,“只願在曾經熟悉的地方讓那些熟悉的人投來的一抹贊色,人前虛榮,人後讚揚,那常年不願回到的家鄉,只因內心隔閡裝膜,逃離熟悉,在繁世浮浮沉沉,翻手為現,背手為實,腳始終踏著一塊快裂的土地,抬頭間,伸手前去,只為抓住物質。”
為何我一直看所有的人都是扁扁的,驀然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諺語,“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已經不用站在門縫後再看一遍,我找到了最好的解釋,我站在石峰上,滿天繁星跳了出來,勾勒出一個廣闊無比的幻想。
2010年11月10日
無高三:qiujun88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