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遨遊夢想當中,記得非常非常清楚,那一天早上,在印度的新德里,旭陽透過了薄薄的窗簾,在旅舍的桌面上鋪陳出一片金黃的溫柔。而且桌子上擱著一面大大圓圓好像鑼鼓一樣的印度煎餅,我一邊慢慢地以手撕食,一邊閒閒地翻閱新德里當天的報章。正當我雙眸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瀏覽著大大小小的標題時,一則不算惹眼但感覺上驚心動魄的新聞忽然緊緊攫住了我的目光。
新聞的內容是;有一名印度人,低受不了極端貧窮的折磨,躺在火車軌道旁邊,將一條手臂僵直地擱在軌道上,讓呼嘯而來的火車硬生生地將他的手臂輾斷,籍此增加日後行乞的“價碼”。
讀畢,冷涔涔而下。
為了飽腹而進行殘酷至極的自我戮害,世間還有比這更為悲慘的事嗎?這樣一種“苟且圖存”的方式,是多麼的無奈,多麼的不堪啊!
最近,看到新加坡連二接三地有人跳地鐵的軌道自殺,唏噓慨歎之餘,不禁回想起多年前在印度旅行時讀及的那則新聞,兩者比較之下,驀然發現;在軌道上自斷手臂者,不管有多少值得非議的地方,我們卻還是不得不同意,他那種“好死不如賴活”的心態,的確顯示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堅強”。
過去,在一所中學教書時,我便曾經碰上兩宗學生自殺的慘事;年輕的生命無聲隕落固然叫人厄然歎息然而,更令人心碎的,是學生父母真整顆心被撕裂而鮮血直躺的痛苦。看到一寸一寸含辛茹苦地拉址大的孩子在轉瞬間灰飛煙滅,那種摧心蝕骨的痛,是終生難釋的。
曾經幾度到日本旅行,坐長途火車,常常的經過很長很窄的地低隧道。有些隧道,一丁點二亮光也沒有,讓人在恍惚間產生了一種恐怖的錯覺,以為自己不慎掉進了“死亡幽谷”,那種比死還要絕望的黑,好似無止無盡地延伸到一個長長的,沒有盡頭的地方,這種錯覺著實令人不寒而粟。可是,不管隧道有多深,多長,多黑,火車遲早一定會來到隧道的出口,然後一圈圓圓的,燦爛的亮光,就靜靜地佇立在出呂處。我從來,從來就不曾碰到過沒有出口的隧道。
人生,也是一樣的,所有的傷痛,挫折,失意,失敗,都只是“黑暗隧道”的一部分,咬緊牙根,忍,忍忍,忍忍忍,忍著,忍著,你便會豁然發現;一切的苦難,猶如落進泥土的雨一樣,痕跡不留;抬頭望天,啊,一片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