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正在鬱悶進行時,冷著張臉不讓太陽出來溜躂,一如我此時的心情滿是陰靄。倒計時在黑板上張牙舞爪,我顯得力不從心。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不會飛翔,才使得成功的航程如此漫長?是不是出現了燦爛陽光,我就可以重新眺望遠方?現在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
楓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東北角的操場跳台階。
楓用責備的語氣問我是不是打算這樣下去。我沒有回答,沉默應付了所有問話,他真的生氣了,衝上前拉住我,手臂感到一陣生疼。也許一開始這就是一場拔河,我注定是現實和理想的籌碼,反覆徘徊在中間,可是楓站在了現實的一邊,我被拉得很疼,於是拚命掙脫兩隻手,我看見現實、楓和理想都期待著我的選擇,我轉向理想,一步一步靠近。接著聽到身後楓的歎息:你真的決定放棄約定嗎?“這裡風大,我先走了。”然後和楓擦肩而過,他不知道,我的眼淚碎了一地的落花:不是不想面對現實,實在是因為我沒有勇氣面對現實的殘酷,所以暫時沉浸在理想裡遺忘憂傷。
楓的成績一直都很好,他說是因為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但是他體會不到反覆失敗的無助,也沒有看不到微笑的困惑,我的成績單上一片狼籍的時候,他會說我沒有努力,而我只能很小聲的回答:原諒我遺忘約定的美麗,我需要時間調整,但是我不能承諾需要多久。楓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只是一陣偶爾的風吹熄了承諾。
累了的時候,我開始想念陽光。
還記得楓總會叫我“太陽”,然後幫我糾正英語的發音;上課打瞌睡,他總會說太陽也要和周公約會嗎?那時總是陽光燦爛,連心裡都是滿的。也在這樣互相幫助的日子裡,我和楓選擇了不同的路,我選文,而楓讀理。不在一個班,但是我們仍然一起學習,一起練聽力,一起約定:進同一所大學。我們只是很好的哥們,僅此而已。
就像藍天擁有廣闊,大海依戀波濤,我則熱愛陽光。我會記不起什麼時候哭過,會忘記什麼時候變得憂鬱,但我會銘記現在的努力為了什麼。我可以不知道SHE是誰,我也可以不清楚玉觀音講什麼內容,但我必須很明白維護友誼需要的付出。太陽一直都是溫暖著這世界的。如果我也是太陽,那麼現在我正儲存著熱量,準備在某個適合的時間噴薄。
我出生在麗江,聽說玉龍雪山上有一個神秘的山洞,每年只有一米的陽光照進洞中,如果有情侶可以沐浴到這短暫而可貴的陽光,就可以得到永久的愛情……這是傳說,可我也發了瘋一樣的尋覓,我很清楚,我要的陽光無關愛情,無關幸福,僅僅是一個美麗而脆弱的夢,只要這一米陽光可以把我瀕臨消失的自信重新充滿電力就好,可是楓不瞭解,他是不是也放棄了堅持?
好久都沒有陽光,也好長時間沒看到楓了,他一定很忙吧。我在忙碌著自己的心情,我也希望可以快點恢復,繼續跋涉。於是很多的生活感悟蔓延在電腦上,通通發到了楓的電子郵箱,他說過,那裡是永遠不會拒絕,不會退稿,但是會有回復的編輯社。我知道高三里,這對於我是一種奢侈,甚至是一種浪費。可我一直固執的認為,只要我把悲傷都化成淚流出去了,我就會重新勇敢。
楓今天似乎很高興,他讓我放學後等他。
從學校到我家是一條延伸到西邊山腳的公路,駝峰形的山頭每天都展示不一樣的景致,我的很多感悟也從這裡汲取,彷彿是永不泯滅的火種,牽引著我走向不一樣的天空。楓終於開口了,可是我把目光鎖定在遠處的山,他也注意到我的異樣--長這麼大,第一次相信了奇跡--密佈的雲中間,一道一米左右的陽光射出,浮動著照著村莊,角度不停地變換,陽光也變。這是雲和陽光的舞蹈,是一場天堂的盛宴。我終於露出笑臉,原來一米陽光不是傳說,只是心裡掩了太多塵埃,忘記了身邊的平凡。
楓把一本雜誌遞給我,“太陽,你的文章發表了,猜猜看你的筆名?”又是一個驚喜,我顫抖著手翻開,是它,一定是這個名字--落網太陽。一米陽光開始在心裡影射整片燦爛,潮濕和失望已經一點點融化,暖暖的守望成動力。
“太陽,明天一起做試卷吧。”我點點頭,“謝謝你,楓,也謝謝你,太陽。”
我又在操場,不過不再跳台階,而是大聲宣佈我的燦爛未來。
風停了,陽光快樂的往四方蔓延,樹影也愉悅地搖曳,偶爾飛過的鴿群沿著一路陽光滑下來,落在不遠處的台階。真的,只要心永遠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生命裡就是一片陽光,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楓發來的短信息--
我問過煩惱了,它說它根本不愛你,還說永遠都不會理你;平安讓我轉告你他會跟你一輩子;還有健康讓我帶份情書給你:它喜歡你很久了,並且一生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