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是北方的專利。北方才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壯觀遼闊,有「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的浪漫蒼涼。向南方延伸的時候,雪漸漸變得柔軟了。江南地區的雪,是雨雪,是夾雜在雨中的、很難覺察到的小小冰晶,落地就化了。而在更南方的地區,便沒有了雪。
許多生長在南方的人都沒有見過雪,特別希望自己那裡也可以下一場雪。江南地區的人也嚮往著一場山舞銀蛇、原馳蠟像般的大雪。
但是,江南的冬天通常終究是沒有大雪的。江南的天氣是溫婉的,小橋流水、曲徑幽廊的江南,如同一位妙齡少女,經不起風刀霜劍嚴相逼,只合煙雨畫舫,槳聲燈影。
江南即使在冬天,仍舊風光旖旎。水往往是不會結凍的,只是流淌得似乎緩慢了一些。偶爾飄落的雪,也是安靜內斂,彷彿一位少女的羞澀與靦腆。
後來,像是回應著期盼,2008年,江南曾經下起了疾風勁舞的大雪。但是,那雪帶來的不是寒江雪柳、玉樹瓊花的美感,而是無限的悲涼與感慨。溫婉的江南禁不住暴雪冰凍的侵襲,在北方司空見慣的雨雪,一時間成了冰凍災害。幾百列火車停運,甚至滯留,在鐵軌上靜默成長長的雪雕。
其實那雪在北方不過是尋常。在降雪頻繁的北方地區,人們早就做好了避免冰雪成災的準備。可是,就因為江南不會有這樣的大雪,人們才疏於防備。
當如畫雪景帶來災難的訊號,即使是再有藝術情懷的人,也只能悲天憫人,而無法放鬆心情來欣賞這美麗的雪景。我們不是尼祿,不能在燃燒的羅馬中吟詩。
在此之後,江南的冬天,便仍是煙柳畫橋。江南佳麗,在冬天也不過是一支雪糕,清涼而甜美,縱有絲絲冷風,終不及北方的大雪紛飛、冰凍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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