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外圓內方,環城河水波光粼粼,河岸遍是垂柳。近日慢步河堤岸上,倒春寒的冷風依舊再吹,寒氣很是襲人,伸手拉住柳樹枝細細端詳,柳枝不在泛黃,呈現出淡紅的暈,悄悄地漾出了春色。
我出神地望著柳枝,憶起青春年少的經歷。高中畢業後,通過父親的關係與200餘名知青一起下放到黃河果園場。那個年代鄧小平剛剛出來主持工作,百廢待興。十五六歲的年青人能分到一個集體場子,能吃上白面饅頭、大鍋菜燴肉,真是幸福極了。同住一個房間的一個叫喜,一個叫健,我們朝夕相處,無話不談。健負責養豬,我和喜下鄉收白布,帶到場裡的染坊染色。
果園場除梨樹、蘋果樹外,還有白揚和垂柳。春三月,花未開,柳泛青,枝吐翠。這時候折柳,製作口哨是我們的拿手好戲。細軟的柳枝在你我手中傳遞,擰出口哨,吹出了歡笑。細枝與粗枝,製作的口哨音質不同,我們吹著,在河堤上追逐飛奔,跑累了,我們就坐下來,喜的腦袋靠過來,口哨還噙在嘴裡吹,樣子很是滑稽可笑。
又一個三月柳枝泛青的曰子,我穿上綠軍裝,應徵入伍了,喜和健羨慕的眼神我至今歷歷在目。他倆不知從哪裡折了一大抱柳枝,編織了花環戴在我頭上,我立正敬禮,興奮地說:「哥,你看我像不像人民解放軍戰士!」他們有點誇耀地說:「你穿上軍裝真漂亮。」後來我才知道古人有用柳枝送別的習俗,別親送客,折柳相贈。「留卻一支河畔柳,明朝猶有遠行人」,「無令長相思,折斷楊柳枝」。我們折柳分別,一別就是8年,頭幾年經常通信,期間我知道喜和健一個考上了師範大學,一個考上了鐵道學院。
回到家鄉,掐指一算我和健從入伍至今沒再見過一面,只知道他和一個上海知青結婚後分在南方鐵路部門工作。喜的喜訊卻連連不斷,從副縣到正縣,從副廳到正廳,電視、報紙消息不斷,一路紅紅火火,官運亨通。其間我出差經過他任職的城市兩次,都沒有去打擾他。一是因為他太忙,二是我們兄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了。
昨日傍晚溜躂環城河岸,忽聽嘟嘟聲,尋聲望去,是身穿單衣,青春勃勃的帥小伙在吹柳哨。柳哨聲,聲聲慢,宛轉悠揚,曲折動人!再聽柳哨,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想折柳枝是為了送別朋友,送別親人;吹柳哨可能是呼喚親人,守住心中的柳哨,守住人的本真,呼喚朋友早曰歸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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