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書的加入使這個書架一日比一日豐厚起來。而那陳年的書架也經不住這些新添的家人們,也漸漸顯出了力不從心的意味來。
書架是從祖父的書房搬過來的,這是文革尚未發現的老物件,陳舊的氣味從紅木的書架中散發出來,卻意外的讓人覺得神清氣爽。但祖父去世之後,書架也就放在了他的房間裡一直未動,除了有時候會將一些老舊的書放在陽光下曬曬。但母親也不願讓它蒙塵,細細的擦了之後,為了避諱,只是將它放在了客廳裡。
我仍然記得祖父在的時候,在他膝上靜靜聽故事的情景。有時候是亡羊補牢的小寓言,有時則是從西遊或水滸中截取的一個小片段。這些引人入勝的小故事無疑使我得到了很大的啟發,也使我對語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更是對我經常積極參加校內校外作文評選的熱情打下了基礎。
細細的陽光透過樹梢,投下一片時光的碎屑,圓的,方的,他們都緩緩的在停滯的空氣中流淌。
我從最上層抽出一本書,蠻厚重的,好像是一本《聊齋誌異》。這也算是我小時候經常聽的故事了。嬌媚的狐仙,神秘的耳中人,午夜時的槐樹,家中庭院的鯉魚妖,都帶我進入了那個令人神往的世界。
書架中散落的都是我與祖父的回憶。
祖父的書架,很高。
祖父的境界,很高。
而當我回首過去往事時,依然無法遺忘的是那個盛夏。
你在我耳邊低聲講到:「那大聖……"
無法遺忘你音容笑貌。
有時從滿桌的試卷中茫然的抬起頭,看看書架,彷彿想起了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想。轉眼又茫然的低下頭,手中筆抄寫的速度不減。
但我知道,你還是在我身邊。在我手腕的墨香上,在我指尖的墨香上,在我骨髓中的墨香上。
而書架,就是你給我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