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學測國寫議論文作文《歷史的偏見——之當道德遇到道德》_1500字

  自然,讀中國詩的第一感覺,多是筆力清淡柔和,而且多有隱者逍遙林下的境界。形容這些人,便說是飄逸空靈,多半又有羽化成仙的意味。而能成為脫俗的隱者,除了要有一副好文筆,又總得有點高風亮節,不與同流合污的節操。

  最初對此的反感,來源於許由。書上講,堯說要把天下讓給他,他認為這話髒了耳朵,於是跑到河裡去“洗耳”;但後面的故事是,一個老農牽著牛飲水,看到許由的舉動,很不理解,問清了原由後便問他:你認為堯的話髒了你的耳朵,你到這水裡洗耳,可你就沒想到,這樣做會污染了河水,髒了我的牛嗎?我自認這高明的一問是足以讓許由羞得跳到河裡的,至於後話如何,已無心再去追究。我只覺得以後看待這些清高的隱士們,多少就會帶著反詰的衝動。

  應該說,作為追求精神上獨立與自由的歸隱本是無可厚非的。但我們最終會發現超於世俗的歸隱卻到底還是需要依托世俗而存在。這如同藝術與現實,精神與肉體的關係。探究他們歸隱的理由,多是出於社會黑暗與潔身自好之間的矛盾考慮。但是隱士們所處的時代到底有多黑暗,卻經不起推敲。假如真是如書上所描述的那樣,舉世渾濁,就算他們躬耕壟畝,日子也不應該好過。然而他們在詩文裡顯得如此逍遙自在,那就證明當時百姓的生活並不是置身水火,如有所謂“田家樂”,更反映社會還是很平和的。這樣他們隱居的理由便不成立,只能視為一種沽名釣譽。反之,若百姓生活正處在民不聊生的境遇裡,作為如書上所言“極富同情”,“心繫蒼生”的知識分子,一方長官,此時正是他們利用身份地位職權造福百姓的時候,正是用行動表現他們情操的時候,正是由食百姓俸祿到回饋百姓,為民辦實事的時候,現在把屁股一拍,老子不幹了!跑到山林裡歸隱,算什麼意思?他們自己是乾淨了,高尚了,要置他任下的百姓如何呢?就等他厭惡的官僚去魚肉麼!?

  顯然,因個人的操守問題而放棄更多人的生計問題,這種歷來被稱頌的道德模式是值得懷疑的。人格上的高尚恰恰也表現出了人格上的缺陷。我們所看到的大部分歸隱,也許從廣泛的層面上講,並不是拒絕了世俗,而是拒絕了作為一個有能力有學問的知識分子應該履行的社會責任。當狹隘的個人道德面對作為有良知的知識分子應具備的社會道德時,古代知識分子似乎更傾向於保護自己的聲譽;但從社會層面上講,視個人聲譽甚與天下百姓利益的人,作出這樣一個自私的選擇後,顯然是不能夠作為真正意義上的道德楷模的。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古代知識分子的行為,就可以視為沽名釣譽。

  在這樣一種理解下,歷代頌揚的正人君子們,便很值得懷疑了。另一點不得不說的,就是他們行為與效果的劇烈反差。本來若一個人誠心決意歸隱,便不應與世俗有什麼瓜葛。但越是逃避世俗,反而越被世俗所追捧。古代的隱士們若泉下有知,該做何感想?是慶幸終於被世俗所認同,還是厭惡這追捧使自己名揚天下,以至沒了歸隱之實?我覺得,若他們果真決絕與這惡的人世,就應該不聲不響地生活,像老子騎著毛驢出關那樣,不知所蹤。老子的著作畢竟是在隱沒之前所作,但後世隱居者的作品卻大多是在宣稱不問世事之後寫的,而這些作品擺明了是要人看的。這表明在他們心底仍有著被世俗所接納所認同的渴望,這顯然使得他們的歸隱之舉虛偽至極。“文,身之飾也,身將隱,焉用文之?”

  因而,在看到那些飄逸的山水風景墨畫,空靈俊秀的書法藝術,綺麗清新的詩歌山水遊記散文時,我心裡驀地湧起了一陣厭惡感。在那樣一個所謂黑暗渾濁的時代,他們竟還有如此閒情逸志流連於典雅安靜的亭台樓閣裡,醉心於這高雅文化的熏陶——我不禁要驚訝於他們的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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