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記得她的名字了,亦忘了相識的那年究竟是三歲還是四歲,只有一起玩耍的記憶還是鮮活的。算起來,她也算我人生中最早結識的朋友了。
那是一個落著大雨的下午,我趴在窗前,看著樓下幼兒園裡的孩子陸陸續續被家長們接走,撐著小花傘回家,最後只剩下她了。她一個人在教室外的屋簷下,呆呆地等著。院子裡的積水汩汩地流向下水道,雨水落下,激起水花,這對我已是有足夠吸引力的世界。偷偷跑下樓,再拐到院子裡,就看見了她。也許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女孩就能產生足夠的共鳴,忘了怎麼開始,只記得她已經不那麼著急地等待她的爸爸媽媽。我們一起用手去接落下的雨滴,看雨滴在手心形成一個小水窪,然後呵呵地笑。我想了一個點子:透明的水不好看,我們來給院子裡的水染色吧。這個提議得到了贊成。我們偷偷從教室裡拿來好多水彩筆,把中間的棉芯取出來,紅的,藍的,黃的,綠的,紫的,好多顏色啊,把棉芯放在靠邊的水裡,棉芯發脹,水很快變成了五顏六色的,我們好有成就感啊。我得意地對她說:“你看,好好看啊。”她也開心地笑著,當然,這樣的玩法很快就被大人發現,接著是一頓訓斥,被訓的時候,我倆都不敢說話,我還看了她幾眼,她大概因為是幼兒園裡的孩子,顯得更緊張。幾天後,雨停了,我發現院子的地上還是留下了五顏六色的痕跡,覺得真有趣,還是很有成就感,不曉得她會不會和我一樣?
其實據說我小時候常常到樓下的幼兒園玩,應該也有過一些小玩伴。
可是,只有她,我記得最清楚,也只有那個下午雨中的惡作劇留下了鮮活的記憶,讓現在的我還能夠會心地笑起來,而那條五顏六色的水流也永遠流淌在了記憶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