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景作文:三峽散記--宗璞
物以稀為貴,我想三峽正是因為它的絕無僅有而讓人在游過之後仍然夢系魂牽。然現在三峽的歷史已然成為昨天,無數文人騷客筆下的三峽已成了記憶中昨日的風景。
當我隨著湧動得人登上三峽風情2號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的此去必是和三峽最後的相依,會是絕別。
想起十三歲那一年游三峽的我,不諳世事,只知道游三峽是為了看兩旁雄偉的大山,湍急的江水,和其他地方一樣的蒼翠及混沌,僅此而已。然如今,對於三峽有了別樣的感情,我知道那種感情一旦成形便不會消失,會隨著生命的延續而存在。
船駛進西陵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那些蒼翠的山已經被凝重的黑色包裹,看不見滿山的綠,卻能看見點點的燈光,看到這些燈光的時候我是那樣的興奮,那是峽江人家存在的記號,他們是真正的三峽的孩子,對於三峽有無比厚重的情感。
船在暗夜中行駛,一直的走著,沒有拋錨。
睜開眼睛的時候船已經行走在巫峽之中了,廣播中一直播著景點介紹,我撐著欄杆站在甲板上,目光沒有隨廣播而游離於那些神女峰之間,只是長久的望著即將淹沒的大山。曾經,這些大山經受了風雨的洗禮,孕育了有大山一般胸懷的三峽人,而當大山將沉如水底,大山般胸懷的人又寬容的讓出了這一方賴以生存的土地,遷到遠方。
船最終停靠在了巫山縣,碼頭上仍然是轟鳴的馬達聲,和數年前一般模樣。我用和曾經凝望巫山縣一樣的眼去看他,卻發現曾經破落的小縣已變了模樣,我知道它已即將拆遷,但相信拆遷後的縣城也將傳承它的古樸,也將帶來興榮的繁華。
換上小船,便進入了悠悠的大寧河。大寧河中有三峽的濃縮,小三峽,在一樣的雄奇中多的是幾分秀美。大寧河,寧靜的名字,然而寧靜美麗的大寧河仍然會有不安靜的一天,水位的終將抬高將改寫小三峽秀每的歷史。
小三峽中時時會有灘,灘旁有村落人家,水邊有嬉戲的少年。船來了,嬉戲的少年快樂地揚起手,穿上有人將帶的水果糖,仍進水中,嬉水的少年爭搶著去撿;船走了,留下白花花的浪,一波推著一波,嬉水的少年退到灘岸上,我看到灘岸上竟堆著那麼多的的水果,原來年年月月終是如此,你來我往,你走我`留。
船行漸遠,我又聽到了嬉水少年的歡呼聲,我知道,又有船來了,我知道將又是一次的往來。
到小三峽終點的時候,我們有了機會上岸,要說是岸,其實只不過是一處灘,上面是細細密密的鵝卵石,這些石頭,有一個美麗的名字,三峽石,本身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因為它在長三峽,便突出了它的精貴。
我蹲水邊,和許多來了往了的人一樣去撿在水中泡過,有精緻痕紋的三峽石,這是三峽對我的禮贈,我理應好好收的。有船過,浪朝岸邊湧,有水浸到我的鞋上,我的腳開始變涼,但有溫暖在心裡升騰,這是三峽的水在細細滑過我的身體,這是三峽的水在淺淺的潮濕我的心靈。
船回來的時候,再次經過那扇夢門,我適時按動快門,拍下了那座跨峽邊兩山的龍門橋,留下了永恆的一瞬,這也是我進小三峽拍下的唯一一張照片,我想紀念,只在於此。
三峽風情2號在停靠奉節白帝城的種種感歎已隨游完之後的一夢消失殆盡。別人說做了夢若不記得,便是睡得熟了,那麼我想,遊玩之後的我一定有一個甜甜的夢,安穩的睡夜。船回航是在白天,是重有溫習三峽美景的機會,開始那種沉重的心情一悄悄變得釋然,原來即將淹沒的三峽沒有那麼多的不安,它知是安靜的去接受屬於土地的一種改變。
江面開始寬闊的時候,我開始注意兩邊的岸,時不時回看到一片一片的廢墟,我知道這些廢墟曾經繁華,有人告訴我快要經過的那一片廢墟是歸州鎮,我盡量的去記下古老回州鎮廢墟裡的沒一片瓦塊,老鎮已成一片殘痕,我想若是站立其中,一定聽得到四周呼呼的風聲,我想那些風聲中一定有勤勞的歸州人在告訴我為了大壩,我們無悔。
是的,為了大壩,我們無悔,遷走的又何止是一個歸州鎮,那無數的移民用行動告訴我們他們無悔,付出的又何止無數移民,三峽在告訴我,為了大壩,它無悔升高水位,無悔變為平湖。
當三峽不再是傲人的風景時,剩下的只是那些可以永恆的文字,而所有的對於三峽的眷念,亦只能寄予字中,靠它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