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對我說過,《簡?愛》是一部愛情小說,甚至我曾經的語文老師都曾開過“這本書不談過戀愛你是看不懂的”的玩笑。但從我的角度來說,我認為說它是一部成長小說才更為恰當。
簡?愛明亮的雙眼從來沒有因為所受的苦難而蒙上灰塵,那些經歷使她很早就獲得了可以支撐她一生的品質——獨立的意識﹑平等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小說像我們展現了一個舊時代女子鏗鏘的靈魂。她想要關懷和自由,卻不屑於乞討哀求,或者以此自憐。這又和我們是多麼相似。雖然知道自己是宇宙間最渺小的存在,可我們都在努力著,努力著用自己的力量去綻開一樹繁華。
那是個潮濕的梅雨天,當參加考試落榜的陰霾還未散盡的時候,天空中,一朵碩大的烏雲又被吹來。我在中學裡,得不到像以前同學對我的“景仰”。光是開學這一天,我就受盡了奚落。
“拽什麼拽,不一樣沒考上麼?”“你說X啊?我們班的,看她那清高樣,好像當初落榜的不是她似的……”……閒言碎語是多可怕的東西,我低下頭,用手堵住耳朵,卻阻止不了那些輕蔑的眼神,和指指點點,一切都在用無聲的口形告訴我,你在被看不起啊,X。
我記得我那天哭得天昏地暗,滿腹的委屈和不甘,化作點點淚滴,爭搶著奪眶而出。我從小聲抽泣逐漸變成大聲地號啕。當初我在小學裡,是何等的春風得意?我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帶著滿滿的自信,走入了考場。放榜時,我在名單前足足看了三遍,仍是不可思議地接受了那足以讓我崩潰的事實——我,落榜了。
我甚至聽見玫瑰色的幸福泡沫在我耳邊爆炸,他“撲”地一聲化為烏有,消逝在空氣中。在跨出大門前,我回頭望了一眼重點中學的教學樓,我定定地望著癡癡地,徘徊著不肯離去。我是多想留在這裡繼續我的夢啊!我甚至絕望地想:我的夢,它幾乎就斷在這裡了……
在簡的世界裡,黑白分明,愛恨果敢乾脆,接受或者勇敢地抬頭面對,從來都是一氣呵成,她重塑的正是那個我已經丟了的自我,那個曾有過無與倫比的堅強和執著的我。
我想開學第一天的我接受奚落時,一定像當初簡?愛被表哥毆打時一樣,縱然心中有萬般不甘,卻只有低頭咬著嘴唇,無奈而又痛苦地隱忍。我告訴自己,簡當年受到的白眼不比我少,她的恥辱感也曾像我一樣強烈過。於是,我在一個個像鞭子一樣毒辣的眼神中,仍然抬起了頭,仍然對我遇到的每個人微笑。
簡的一生都在追求,她不斷地向著她的夢奔跑,一路上泥濘、坑坑窪窪,甚至荊棘滿地,簡跌了一跤,於是她爬起來,收拾完畢又啟程。簡的一路並不平坦,她跌了一跤又一跤,一次重於一次,她顧不上整理,咬了咬牙,帶著滿身泥水甚至血水仍舊向前。那我呢?我突然愣住了。我呢?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經不起風浪的膽小鬼了?什麼時候,我連自己都看不清了?事實上,我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消沉。
當簡全身心為男主人公付出的時候,她選擇了義無反顧;而我呢?當時努力複習迎考時,不是也毫不猶豫德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麼?
當簡毅然決然忍痛離開時,她選擇了尊嚴;而我呢?轉身之時,不是也用背影給年少不切實際的幻想畫上了句號?
當簡走入那座黑色學校的時候,她選擇了隱忍;而我呢?不是也是在走入班級的那一刻仍然微笑麼?
當簡仰起臉倔強地瞪向那個教書匠時,她選擇了勇敢;而我呢?在放榜之後,雖然無奈卻也接受了這一噩耗?
心中頓時一片釋然。
我笑了,是發自心底乃至洋溢到臉龐的笑,柔和得像沐浴在春光裡的蓓蕾。笑著笑著,眼前卻映出了一片淚光……
朦朧間,我看到了一個身穿中世紀莊園服飾的窈窕妙齡女子,迎著晨光,踏著堅定的步伐,向我走來。
初三: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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