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天空太純淨,我們的笑臉太年輕。於是我來到海邊,在碧波中徜徉,看那孤獨的夢魘從天灰編織到天黑。
因為不喜歡這時候的海邊寧靜落寞,不習慣此刻的海水冰冷,於是我轉身,離開。
一
記憶中是不喜歡夏天的。因為夏天太明媚,遮不住憂傷。夏日的陽光太真實,燒灼的皮膚有些痛。陽光明媚,卻藏不住秘密。
於是夏天的我,是最真實的。指尖觸及的皮膚,溫暖持久。
卻偏偏熱愛著夏日的海。海水清涼的慰藉,順著某根最敏感的神經末梢,彈入心間。用45°角仰望天空,熱烈的陽光把眼睛刺痛,因而我淚流滿面。
二
而我卻依舊固執的相信朋友會是一生的依靠,以為朋友是我永久的救渡。於是我拋卻一切,依賴所有的朋友,完全信任,毫無保留。
總會受傷害,因為別人永遠比我現實,我太天真。
張開雙手,透過縫隙看六月的陽光。一片昏眩的模糊。正如我逆光看那些離去的背影一樣,那麼卑微,那麼渺茫。
曾經相濡以沫的朋友,在一個安靜的時刻驀然離開,留我一人在一片啞然之中不知所措。我想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我想告訴他我需要他為我承擔失落,我想挽留並挽回這一切。可是,生活由不得人後悔。他走的那麼灑脫,那麼乾脆。
後悔是什麼?是徒勞的卑微,是無可奈何的回味。
於是我終於看開。終於明白,愛回不來。
當傷害幻化成了心中不可恢復的傷疤,我終於開始以新的眼光看待朋友。開始莫名的懷疑一切人。用“90後”的自私和冷漠,特立獨行和冰冷孤傲來武裝自己,來保護自己那顆受傷的心。
像是貝殼,用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柔軟的部分。但是別人都不理解緣由。認為這些孩子們有優厚的物質條件和家長們的寵愛,這樣做莫名其妙,於是用各種語氣的措辭來形容“90後”。
可是,我,我們需要的僅僅是豐厚的物質,和無盡的寵愛麼?
三
於是我憎恨一切熱鬧的盛況,排斥一切懷念過去的party,躲避一切溫暖有美好的場景。因為快樂的彼此已經分離,屬於我的那份快樂被剝奪,快樂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是漫無天際的孤獨。
因此不走尋常路,因此在光明中尋找黑暗。因為太怕受到傷害,太想平凡又淡定的跨越每天的孤獨。而那些所謂的溫暖,所謂的美好,只是揭痛傷疤的毒藥。
沒有什麼可以治癒這種孤獨!因為孤獨是一場病,它讓人變成殘廢,它讓人喪失愛的能力。不再懂如何回憶那些溫暖,不懂怎樣憑弔那些美好。只是渾渾噩噩,不知所措。像深海的魚,不為人知的存在於這個世界,安於冰冷與黑暗,冷暖自知,並對這個世界抱一淡漠的幻想。
在心中一遍遍吶喊,那個曾經溫暖的名字。
只是現在,那個名字成為了一個萎謝的名詞,沒有力氣去回憶那些執子之手的回憶。
只是他再也聽不到我的吶喊,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只是聽到的人,不會理解我的痛,只是笑笑說,非主流。
四
直到海水一片寥落,天空一片湛藍,直到陽光一片清新,夏天一片安靜。
我終於明白,所謂的愛並不代表無話不說,無所不至。
終於明白,沒有保留的友誼只能讓彼此的愛變沉重。
終於明白,我應該為我們的友誼留下一條縫隙,讓我們保持自己呼吸的空間得以喘息。
只是那時的我太年輕,不諳世事。年少輕狂,並過於敏感。可是這一切都會被原諒,一切都會被遺忘。因為我們太年輕,難免的,是不可替代的狂妄和多愁善感。
或者非主流是美的,明媚的憂傷是親切的,或者我行我素是驕傲的,淚流滿面是必然的。可是,親愛的“90後”們,你們是否感受到憂傷後的純淨,哀傷後的淡定,頹廢本質的明媚?
因為我們熱愛生活,熱愛朋友,熱愛陽光,熱愛自己,所以我們才會非主流,才會淚流滿面,才會有種淡淡的落寞和失望。
只是我們不懂如何去愛。因此我們彷徨,吶喊,沉淪,絕望。只是我們忘記了面前的曙光,也許它微弱,但他足夠使我們堅定,使我們報以幻想並持久奮鬥。因為我們還在愛,愛這個讓我們失望過,孤獨過,寥落過的世界。
這才是“90後”的淡漠,這才是90後的傲然!
五
於是我再次來到海邊,感受海的安謐與祥和。
我開始熱愛夏天,熱愛夏天朦朧的雨霧,熱愛夏天乾淨的陽光和草地,熱愛夏天海天一線的渺茫和堅定。更多的是夏天溫暖的指尖相觸。
帶著90後淡淡的落寞和足夠堅定的深深希望,我揮手作別那些明媚的憂傷以及光明中的陰影。我面向大海,勇往直前。
面對著這片寧靜的海,這叢流光溢彩的煙火,和曾經的淚水和失落,孤獨與苦痛,於是我轉身,再一次離開。
於是我轉身,再一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