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哞… 哞…」,一位年近十八的少年,坐在遼闊的大草原上,靠著一頭粗壯的老牛,嘴裡咬著一根茅草,斜著頭,向下看那被微風刮動的小草們。他嘴角微微上揚。可以很肯定,心裡是輕快著的。他仰首望著夜空,星星也沒幾顆,唯獨那完美無缺的圓月最為引人注目。但此時在他眼裡,奪目的不是那輪明月,而是一顆最耀眼的星星。他眼眶濕了,幾滴眼淚忍不住逃離眼眶的捆綁,落下了,直落地面。」梁婷,最耀眼奪目的你,在那邊還好嗎?我過得很好,我有聽你的話,好好活著哦。梁婷,我好想你,別離開我好嗎?「他是這麼說著。捲著身子,雙手在膝蓋疊著,頭往裡頭塞,哽咽聲越來越明顯,原本在高歌的老牛,也靜了下來,身體主動接近他,默默地陪著主人。
「醫生,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她,拜託你,我願意把我父親留下的農場和家畜,全都變賣換醫藥費,就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滿臉鼻涕淚流的異香對醫生吼著。另一邊廂,梁婷依然躺在101病房裡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或許,她內心是聽得見異香的話的,瞭解異香的心情的。她等待著,等待著異香不再糾結,而是在她剩下的時間,陪著她。突然間,異香好像接收到了梁婷的意思,他選擇放棄了,放棄糾纏著醫生。他行屍走肉似地,一步步慢慢地,走進病房裡。拉開椅子,輕輕坐下,握著她那冰冷的手,低著頭,放置在額上。此刻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四分四十七秒,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梁婷,你還記得嗎?我們和冠庭,三人曾經說好,要一起去看看世界,去南極,去北極。我知道,你最喜歡企鵝了,說好帶你去看企鵝,摸摸企鵝的承諾,不曾忘記過好嗎。我一直都記在心裡。有一次,我親手編織了一個企鵝小公仔,在去年平安夜那天放在你床頭。你起床一看見了,就雙手緊緊地抱著他,蹦蹦跳跳地跑來我房間向我道謝。我撒了個無謂的謊,騙你說那是我買的。那是我還一直收著我受傷的手指頭,不想讓你發現。我是不是很傻?哈哈」男孩雖微笑著,但眼淚直流不停。他知道,不可以只對她哭,她曾說過,很喜歡男孩真勢的笑容。掛在牆上的時鐘顯示著十一點五十八分十八秒。
異香不多說話了。他靜靜地,默默地緊握著梁婷的手,娓娓細語說一句話。「梁婷,我喜歡你。」嘟嘟嘟。心跳測量器上出現了一條橫著的綠光線,是多麼令人討厭的畫面。十二時正,男孩微笑了一秒,然後就放聲大哭了。他知道,她走了,再也回不來了。從男還握著她的手的那一刻,到現在,共是五分鐘十三秒。這五分鐘十三秒,對他來說,好似是累計了五十三年的悲痛,刻骨銘心。也就是因為這五分鐘十三秒,讓他懂得了人生無常,珍惜當下。
「哞」,男孩漸漸睜開眼睛,看見鹹蛋黃從東邊升起,天剛破曉。啊哈,老牛真不識趣。異香眼睛幹幹的,確實是有流過淚的印跡。他再次看著天空,這次不一樣了,天亮了,天晴了,天暖了。他,笑著。
五分鐘十三秒,是一首歌的時間,是一個人最後心跳的時間,是改變一件重大事件的時間,也是扭轉人生的局面的轉折點。一首歌的時間,記載著人生道理,記載著人生故事,記載著生命無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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