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尼采
暮雲靉靆,誰來撥開這暮靄?
誰有勇氣掀起這番巨浪?
誰有能力?
人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是一座橋樑,而非目的;人之所以可愛,是因為他是一種過渡,甚者,一種毀滅。
不產生毀滅,便不存在過渡,人摒棄了過渡,也便拋棄了新生的權利,於是沉淪。
人的本性便渴望毀滅,渴望新生,渴望向上,正如過渡是人的本質一樣,人擁有能動的力量,向上,登臨彼岸。
彼岸為何物?是否值得人的登臨?
登臨後人會怎樣?
舊的思維
“人生來即是受體。”平庸的人如是說。
他們如駱駝,強悍的負載能力使他們得以在惡劣中生存。
誠然,他們活了下來,他們自認為優越於還留著痛苦面孔的人活著。
但是,存在於他們真正內心的,是自我貶抑的精神,是自我折磨的內疚形象,這是甘願承受罪惡之負擔的苦魂靈,他們使自主流離,一字不落地接受著“你應當”的外在律令,滿載著那律令,攜著他們的苦魂靈,匆匆走進精神的沙漠。
他們以社會的謊言和把戲苟活。
他們為自己掘好了墳墓,只待縱身一跳。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他們深陷於精神的泥沼中,渾然不覺,竟怡然自得。
新的存在
“我們要奪取自由。”有些人不甘平庸。
在最寂寞的曠野中,存在一種聲音。
如同獅吼,單薄卻深沉,時而響亮。
那聲音如泣如訴。
他同自己戰鬥,同“你應當”戰鬥,堅定地否定過去,努力的攀登,強化自己的外衣,歷練自己的意志。他苦苦尋找著更強力的武器,更高的階段,更自由的生存空間。
他曾經以為這“你應當”至神至聖,愛之;現在必在此神聖中看到了任意與狂放,他將從其愛好中奪取自由,而奪取必成為獅子。
他同歷史的價值律令作對,高呼“我要”。他毫不退縮,即使那律令看似牢不可破。但他精神的獨立注定了他作為孤獨的鬥爭者的歷史命運。由是,他從被動變為主動,從承擔變為選擇,從服從變為主宰,從聽命變為自由。
他終將登臨彼岸,而登臨之後,世界又會是另一副模樣。
超人
“要知道光憑人類無法創造新價值。”尼采有些悲觀。
獅子也發出一聲哀歎。
於是猛悍的獅子化為了嬰兒。
嬰孩乃天真、遺忘、一種新興。
一個清白健康而自我肯定的嬰孩,他被賦予了被前人否定,並被新生歷史重估的價值。一個剔除罪惡,剔除責任的輪迴,其根本任務即是剔除否定,剔除消極。他是無辜,是沒有重負的無辜;是遊戲,是自由的遊戲;是肯定,是神聖的肯定,他擁有完全自由的意志和無窮的生長潛力和空間。
嬰孩即是超人。
超人在這佈滿了虛無和頹廢的時空中向末人布道。他要求否定一切已過時的價值準則,要求有一個強健的未來。他試圖與平庸且不求上進的人作鬥爭,而人皆將他作異類,不屑並排擠他,妄想讓他否定自己,以致淪落。超人清楚自己的歷史使命,也明白自己永不會被誘化,他以登臨至彼岸,一種更高的生存狀態和價值環境。他已登臨了人類的目標,未來的目標,人類難以企及而又必定會到達的目標,它在淘汰和遴選中達到自身,這個優越的歷史終點,其時間與空間的優越性相互寄生。它表達現在的未來,也重讀往昔的回復。由此,空間成為超人的主導;由此,空間降伏了時間。
於是,一切皆曾存在,彼岸亦然。
於大地登臨
“如何登臨彼岸,成為超人?”平庸者如狗似的吠著。
平庸者始終平庸。殊不知彼岸是又一種境界,又一種高度,這種高度不是空間性的高度,而是時間賦予空間的一個全新成果。它既不在高處也不在深處,它植根於可見的大地,植根於活生生的毫無神秘氣息的人之中。
而登臨,則必須於大地登臨,於人群中登臨。
平庸而無所作為者,卑微而不思進取者,消極而無所追求者,必將被歷史的洪流所裹挾,所吞沒。即使僥倖仍生存在這世上,也將被那空氣中的塵霾折磨,苟延殘喘。他們終將窒息於自我內心的巨大黑洞中,葬身於無盡的深淵!
而那些堅強、健康、即將在權力意志的此刻爆發的人,他們即是力量,他們有攀登的自信和謀劃人間事件的野心。他們,才是創造歷史空間的中流砥柱;他們,才是促使新生的中堅力量。他們,能夠望見彼岸,他們是歷史價值判斷的標準,而他們,必定會成為彼岸的登臨者。
那彼岸,扎根於大地,登臨之人,明晰了大地的一切意志及表象。
登臨彼岸,人獲得向上,獲得新生。於是那霧靄即消散,歷史也於這空間重生。
永恆輪迴
“一切皆虛空,一切皆相同,一切皆曾經有過!”預言家說得有些怖人。
他們彷彿是發現了真理,向世人痛苦地哀嚎。
誰能肯定歷史是線性的?
彼岸便是另一個空間的歷史,它自身發展,自身輪迴,擁有自主的時空法則。彼岸於大地生根發芽,如此,則世界亦然。於是,它便不是直線式的,不是奔向一個目標的,不是有一個明確終點的,不是有起源或結局的,時間上與空間上看似存在的優先性被輪迴清除。於是,圓圈取代了直線。
因此,一切都陷入該輪迴。萬物的有限性與時間的無限性,執行結果的有限性與執行次數的無限性,力的總量的有限性與力的生成的無限性共同決定了該輪迴。
悲觀者疾呼:“嗚呼!我將登臨何處?
如果一切都在輪迴,哪裡還有一個期冀式的目標存在?哪裡還有一個將來的天國或理想國存在?哪裡還有一個不斷生成並無限發展的目標存在?”
這個孤寂之人在洞悉永恆輪迴這一法則面前摔倒在地。
生活中的每一種痛苦、歡樂、思想、歎息,以及一切無可言說、或大或小的事情皆會重現,任何的努力、奮發以及因此導致的上升都是徒勞的。
突然發現一切都發生過了,一切都沒有新意,一切都是可以預見的,一切都是輪迴的。
於是他變得無所欲求,安於現狀。
輪迴的重負使得他無所事事,沒有抉擇,安然大睡。
這是停滯!這是自我保存!這是衰敗!
他本是充滿朝氣,充滿活力,具有創造性和極富裕的增長意願。
然而他被輪迴壓垮,變得病態。
強者則大笑,他光耀四方。
這光,釋放並照耀,它樂觀、通達、熱情、無畏,並且,它肯定。
他笑了,這笑,正好將悲觀的預言家的悲觀預言淹沒,將悲觀主義淹沒,將悲觀主義者疲憊的目光,對於生命之謎的懷疑,厭倦人生者的冷冰冰的否定淹沒,正如光將烏雲遣散。
他自信地規劃自己成為自身,規劃自己成為這樣的生命,渴望最終的永恆肯定和印記。
超人便擁有此自信,光和歡笑便是答案。
於是這同一物的永恆輪迴,在克服了它的虛無性之後,便成為肯定生命的輪迴,獅子向嬰孩的變形也成為現實——超人誕生了。
超人以向上的力量、對登臨的渴望的過程得以實現。他作為一個自我肯定、潛力無限的形象粉墨登場。而形成超人的強力武器,即是不甘平庸、渴望向上,夢想登臨的權力意志。
終於,平庸者輪迴,從中生出超人。超人再不被此輪迴環環相套,他落入彼輪迴,於更深刻自由的環境中輪迴。此輪迴中存在淘汰,而彼輪迴中僅存在選擇。
一種求生存、求強大,求向上的意志構成了這個世界,充斥著任何階段空間的歷史中。
登臨!便是登臨!在那些意志未被壓抑的人骨子裡存在。一切行動都以它為目標,人類的進步活動也在求登臨的意志中生成。於是,歷史被推向更高的高度,將來也向更可觀的方向發展。
直至瞬間的平等取代了終點的優先性,一切發展都以登臨為前提。
這是一場戰爭,但不是人屠殺人的戰爭,而是人,準確地說,是人類,做出的斷然抉擇:這是人在其自身內部做出超人對末人的戰爭,一場意志的戰爭,一場為奪取登臨之地的戰爭。
高二:劉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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