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很愛對著鏡子說話,自顧自地。
那是一段灰暗模糊的日子,在G城。走到哪裡,都無法釋懷,彷彿哀鴻遍野。越是在乎越不肯原諒,這迫使我越來越陷入某種奇怪的惡性循環,以絕望的姿勢。
我相信很多人都曾和我一樣,內心陰鬱,外表卻波瀾不驚。會桀驁不羈地抽煙,小聲哭泣,在每一個冰涼寂寞的夜晚。
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城市。
一些懸浮著的決絕的憂傷,永遠留在G城的空氣中,另外一些,卻似乎已糅合進我的身體,成為我彷彿與生俱來的敏感和憂慮。
S城和G城,並無太大差別,相同的凌亂,甚至有時候會旋轉,因為混亂,我會感到一些空洞。可朋友告訴我,那只是角度問題。
再後來,我停止了和鏡子說話,我不怎麼認識我自己,鏡子裡的那個女孩。很多時候,我只能假設,假如她是我,假如我就是我。
我怎麼了?
仍然需要一些傾訴,自始至終。不僅對自己,也對別人,我不大確定那是些什麼人,但我知道,一定會有人在某一時刻靠近,他們的姿態和我一樣,他們站在城市盡頭時寂寞的姿態,和我一樣。
應該有個專心說話的地方。隱匿一些,留下一些,忘記一些,紀念一些。
我不認為自我介紹是不可缺少的,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艱難地努力地漫無邊際地,試著做一些敘述。很顯然,要看清楚自己,這對我有些困難。
如果非要說,假如我是我,那麼,我應該是那個永遠也無法停止傾訴的掌心。
是寂寞,使傾訴變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