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飛舞著,在經歷了幾個暖冬之後,任誰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場繁盛的雪,在大江南北,與我們不期而遇。
在我短短十七個春秋裡,雪卻注定是一場少見的風景,真正記憶裡銘心刻骨的,也只有三場罷了。
初見。
尚是稚氣未脫的孩童之時,被一場大雪喚醒了塵封已久的快樂與歡呼,雖然並沒有親眼見實雪的飄落,卻著實在醒來的早晨心中溢滿了歡喜。
迫不及待地來到學校,幾個五六年級的孩子聚到一起,鬼主意倒是不少。雪仗這種室外活動剎那間轉變為室內活動。大家一個個忙不迭地用水桶從樹上,操場上運輸回一桶桶的雪。老師來了,竟也不阻止,沒有半聲呵斥,只是很溫柔地把我們引到戶外。這一下子激發了孩子們所有好玩的天性。紛紛揚揚的雪從樹梢上被抖落,一個個戴著帽子,圍著圍巾的孩子,小手通紅,面色中卻蕩漾著無盡的喜悅。創造力,想像力在這一刻被激發,童真童趣在這一刻滌蕩。
這場生命中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雪,成為了生命裡一道絢麗的風景,凝固著孩子童真無瑕的笑容。不變的笑容,讓風景生動鮮活起來。
再遇。
老天是眷顧我的吧,得在如此古樸美麗的校園,遇到如此純淨唯美的落雪。
不知是誰,在白茫茫的初曉爆出第一聲驚喜的歡呼?透過濕漉漉的窗,寢室前那條安靜的河依舊安靜地淌著。富的長廊,佩弦故居,古樸華美的流紋上,早已點綴了星星白雪。對面梓蔭山上蓊鬱的樹木,又何嘗不是被這上天的禮物暖暖地覆蓋著?來到沁園,又是一番天地。臘梅傲然開放,與雪之色相得益彰。再看泮池,上面三座小橋橋面也被一層薄薄的冰覆蓋著。校園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個“雪園”。
時間一久,陽光微微融了雪,即使穿著厚厚的衣服,也不免有些寒意。看著有點濕的鞋,心中也有些惱意了。
中午回寢室時,卻也見母親帶著保暖的衣物鞋等在寢室門口等候了。加快幾步。心中是幸福,是感動,還有一絲責怪。那麼冷的天,那麼遠的路,怎麼就來了,多冷啊。母親笑著答著,還不是怕你凍著。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冷意驅趕無餘。自己本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霎時竟也無言。
那麼冷的一個冬天,那麼大的一場雪,被傾注了母親深深的牽掛,又怎麼會不成就一道絕美的風景。
三逢。
這場雪下得綿長。
這場雪下得持久。
坐在窗前的我,不時抬頭看看窗外的光景。只是,雪還在下。車牌和路燈上的積雪愈發厚了,屋簷上茫茫的白色,單調依舊。路上的行人愈少,即使有一二,怕也是行色匆匆,欲早回家罷了。
電視裡幾乎24小時不停地講著,述著,這一場難得的風雪。這場下遍了天南地北的大雪,下得延綿不絕,下斷了交通,下斷了電信,卻又連起了人心,連起了溫情。親人的牽掛,惦念,成為滯留他鄉遊子最貼心的問候;政府的努力,堅強,也在雪色蒼茫中成為我們心中不倒的豐碑。風雪無情人卻有情。
這蒼茫大雪,固然是景,怕也是害吧。只是多了愛,多了溫暖。那麼再大的雪又如何?
古人常寓情於景,借景抒情,可見這景若是離了情,也就成了沒有生命的常物。那麼“千樹萬樹梨花開”,“未若柳絮因風起”,即使再美,也蕩不起心中一絲漣漪。
風景,無風何景?沒有風的激盪,沒有風在心底劃開一絲波瀾去,何來景?風景,是心中的風景,只有傾注了心的感情,才得以為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