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春、夏、秋三季就這樣度過了。冬天,在這個我最喜愛的季節,我又會留下什麼回憶呢?
冬季的第一感覺,就是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可是,我仍舊愛這個季節,愛冬季的雪,愛冬季的月,還有寒。
從未想過今年的第一場雪會下得這樣早,11月16日,剛剛初冬,雪就落了,不停的落。我忽然想起在某一天,某一所小學三年級的某個教室裡,老師正在朗讀的那一篇文章“雪就像冬天的仙子,一夜之間,就給世界披上了白色的紗衣,房頂上、地面上、樹枝上全都白了。”我霎時間笑了,曾經出自自己手下的文字,原來在多年後讀起來,文筆竟是那樣的稚嫩。然而,也許正是這些最最稚嫩的筆觸,寫下了我對於雪最真實的感受。
如今,我當然不再會有那麼幼稚的文字了,可是,對於雪的感受,我卻一直沒有變,是天使、畫筆或是魔術師也好,都是對這純潔的白最純真的形容。
雪融化以後是什麼?我看著窗外白色的一片發著呆問自己,會變成春天的吧?我笑著回答道。當然,這只是一個唯美的比喻,最真實、最明確的答案當然只有一個字——水。可是,雪的終結真的是水嗎?我撫摸著冰冷的白雪,看著沾在我手心中的雪花一點一點被我的體溫融化,為什麼呢?如此冰冷的雪為何會有這麼淒美的一面呢?從天空中落下的瞬間,雪把最美的一面獻給了世界。然後,任陽光或溫度把它們變成虛無。
可是,雪卻得到了什麼呢?是易化的軀殼、冰冷的溫度還是什麼?雪連聲音都沒有得到!在融化的前一秒,無論心中多麼哀傷,多麼悲痛,雪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白雪它,真的是童話中失去聲音的善良美人魚嗎?一瞬間我就笑了,笑自己的幼稚。雪是沒有生命的,沒有感受的。不論是一朵花在它的面前盛開,還是一座城在它面前傾覆,它都以自己的態度無聲地面對眼前的一切,無聲地將一切覆蓋或是掩埋。
也許,雪的故鄉是天的盡頭吧?天空沒有眼睛,雨和雪卻是它的淚,也許天空正是以雪、以雨寄托對塵世的情感吧?我抬起頭望天,雪落在我的臉上,冰冰的,很舒服,也許我錯了,雪,它不應該生來就是哀傷的吧……
雪愈下愈小,卻更加美輪美奐,小雪是寧靜曼妙的。忽然間,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雪絨花》的旋律,我閉上眼睛靜靜聆聽,一曲終了,我忽然明白,雪也是快樂著的啊!
雪緩緩地停下來,安靜了。闊別已久的太陽撩開雲霧出現在天的邊際。臨近黃昏,夕陽把雪映成血的顏色,愈加淒美。
白雪開始融化,開始消逝,我想挽回些什麼,卻不知從何入手,從何挽救。陽光腐蝕著白雪,雪無聲地接受著這場洗禮,任自己變成一攤雪水,再被太陽殘酷地蒸發乾,直到消失不見。
當這場雪的痕跡完全消失後,每一片雪花就真的什麼沒留下,從這世界上不見了,當然,除了回憶。可是,回憶再美也終是回憶啊,只是人們留在腦海裡的一個影像而已。雪花不知道,在多年後的某一天,會不會有人想起這場曾經讓它付出瞬間之美還有生命的大雪。
雪落無聲,
回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