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摘自朱自清《背影》
拍戲的間隙,拿起手邊的一本散文集隨便瀏覽,無意間翻到了朱自清先生的那篇很有名氣的散文——《背影》。我很清楚地記得這是初中時語文課本中的重要一課,當時還要求背誦幾個段落,不過現在已經慢慢地淡忘了,真是慚愧。上課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文章有多麼的好,甚至一度懷疑這樣的文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名氣,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的想法真是荒唐、可笑。舊文重讀大概與故地重遊的感覺非常類似,總使人覺得很親切、很溫暖,特別是當我讀到上面摘抄的那段文字的時候,心裡面真的非常感動,上學時候的一些往事不禁又一次湧上了我的心頭,使我淚流滿面。
北京的冬天是很寒冷的,再加上經常狂風肆虐,在這樣的天氣裡出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但是在我的學生時代,在一個個這樣的寒風凜冽又略顯漆黑的早晨,在舅舅家的那棟老式住宅樓通往學校的路上,人們經常可以看到三個人循著路燈發出的微弱的亮光向前行走。走在最左邊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成年男子,最後邊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女子,中間的是一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兒。三個人的背影映襯在燈光中,好像一幅剪影,這也是多年來一直不停在我腦海中浮現的一幅剪影。那個男子就是我的舅舅,女子是我可敬可愛的舅媽,那個小女孩就是我。
我的學生時代是與小舅舅、小舅媽緊緊聯繫在一起的,如果沒有他們的精心照顧、體貼、呵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將經歷怎樣的磨難,就拿送我上學這件事來說,他們一堅持就是十年!十年,很難想像我們的一生中能經歷幾個這樣的十年,在這十年的過程中,他們為我付出了太多,這份恩情真的是無以復加、不可估量!
記得在我小學的時候,小舅媽每天都會很早起床來打掃房間,她的動作總是特別的輕,生怕把我吵醒。所以,每天我一睜開眼睛,總能看到一個窗明几淨、一塵不染的房間,這也是我每天好心情的開始。在舅媽打掃房間的同時,舅舅已經在為我準備早飯了。舅舅對我的飲食習慣十分地瞭解,所以,他做出的飯菜總是最符合我的口味,我也吃得特別多、特別香,而我,也慢慢地對舅舅做的飯菜產生了感情,甚至是依賴。直至今天,我最愛吃的仍舊是舅舅親手烹製的飯菜,每到休息的時候,我總是央求舅舅來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藝,雖然是家常便飯,但其中蘊涵的親情和回憶卻使我感到親切、溫暖,吃起來總覺得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現在,我長大了,小舅舅、舅媽的家仍然是我最想去、也最經常去的地方,看到他們兩個人,我心裡就很輕鬆,壓力一下子就減少了。
我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完全講給他們聽,他們也總是很耐心地聆聽我的傾訴,並適時地給予我開導,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又成了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無拘無束、天真爛漫。真希望時光靜止在那美好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