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都之中,文學之昌盛,人物之俊彥,山川之靈秀,氣象之宏偉,以及與民族患難相共,休戚相關之密切,尤以金陵為最」朱偰先生這樣說道。這是如今的南京。
而我深處西北,居於甘肅,一直以為近來的甘肅會有一場濛濛的大雪,那時候天該是陰沉沉的,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白霧之中,西北的雪是最顯豪情的,那是南方的煙雨所無法比擬的豪爽,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落在道路上,落在屋簷上,落在古鐘樓簷角上積起了些白色,長青的松樹坦然接納著沉睡的雪,待日出後,溫暖的光許會融去些,滴滴答答的雪水偶爾落下,幾日裡卻是結了冰,掛在樹上,掛在心上。
我沒有等待到這場遲遲不來的雪,卻等到了南京的雨。
南京今天的雨是否會與常日裡有所不同,今天的雨該是悲傷淒涼的罷,會不會洗淨了這座城最顯屈辱的歷史,撫慰了那些不屈的靈魂。
1937.12.13南京保衛戰失敗,南京……淪陷,不客氣的入侵者架起了槍炮。
「圍棋?你攻勢十足,可卻不懂圍棋的精髓,除非有一天醒悟了,否則難以達到圍棋的最高境界」
「你看這局殘棋,誰會勝利?」
「黑棋必勝。」
「不,儘管黑棋來得凜冽,可白旗勝利的可能性更大。」
那個昏天地暗的六周,倖存者曾經這樣形容:「那天啊,天好像都是紅色的,然後我的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哥哥姐姐死了,最小的妹妹也死了。」僅僅只是去想像都讓人顫慄,那些侵略者的腳步聲近了,一步一步的夾雜著嬉笑聲,無辜的人民只能試探著那條紅色的生死線,然後一個一個倒下,一個一個死去,鮮血,憤怒,悲痛,絕望,無助滲透了中國人民的血液,美國攝影師曾經說過:「這個城市的每一個大街小巷都有死屍,我去了很多地方,包括下關地區。」於是一具一具屍體堆積起來了,構成了一個龐大的30萬人。
中國人民憤怒了,骨子裡驕傲的血液開始燃起沸騰,我華夏民族的尊嚴被「獸類機器」踐踏在腳下,中國人民淚流滿面,我昔日富饒的南京居然淪為滿是死屍的廢墟,中國人民醒悟了,如今的世界我們不再是那個被諸多藩國包圍的天朝上國了,華夏人民自己站起來了。「我不是戰士!不是,可當鐵騎踏入中國時,我只能是個戰士。」
「我不會退縮,當我倒下,我身後會有千千萬萬的人站起!」
「放下武器,我們是中國人!拿起武器,我們是護國者!」
這把歷經血液浸泡的小提琴,一點一點擦去了落滿的塵埃,空弦,上把,雙音。終於拉出了響徹心扉的交響曲。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我只有一腔熱血,卻足以抵擋侵略者的野心。」
我們的人民,我們的國家,以傷痕纍纍的身體扞衛著驕傲。
「我在等噩夢醒來,等醒來我們都會是幸福的。」
那段日子,誰都在等待一個明天,誰又等來了一個明天。可我知道那個看起來讓人的絕望傍晚會過去的,這段鮮血遍地的歷史也會過去的,可南京的那場雨是否會有人終生銘記。定會。定會。
「我踏著土地,一望無際。」
當最後一顆白子落下,黑子總算察覺到,白棋不會倒下,且無形之中設下了防守。白棋贏了。
南京今日總算放晴了,西北等來了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