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幻太多。世界原本就是可以由一朵花變成的。所以他們說,世界其實很小,只是我們經常躲在某個未知的角落裡,所以才感覺不到生活的多姿和生命的絢麗。
對著那個無邪的孩子微笑。我說,你會唱歌嗎?孩子沒有回答我,而是睜大眼睛一直地對著我看。其實,我們應該長一雙翅膀的,那樣我們會飛得比鳥兒更高更遠。孩子突然說。
只是我已經很累了。再也不能對著天空想很多很多的事了。那是一片想像的天空,那是留給孩子的。
這一年夏天到來的時候,我已經累得只剩下一桌子書了。好多好多的書,再前面堆成一堵很高很高的牆,嚴嚴地隔開了同外界的相連。然後一個人躲在書後沉沉地睡去。
在夢裡,我哭了。
這一年春天,我身心疲憊。
穿過長長的山洞,聽隆隆的回聲在狹窄而空曠的大山的腹中不斷地繞來繞去,似乎要洞穿心靈。我捂著耳朵在裡面不停地走。燈火通明,然而卻讓人心驚膽寒。抬眼望去,不見盡頭,回轉身子依然也是如此。我不停不停地走,不停地想著一些古怪的東西,譬如這時候山洞會不會突然塌了,或者所有的燈都熄了,或者一輛大卡車在前面突然爆了。這些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我每天要花多少時間在過山洞上。但是每次我出到洞外的時候,總是感覺像是經歷了一次涅磐重生。面對著滿眼燦爛的陽光和有著勃勃生機的綠的生命,每每總感歎於世界是如此的變幻迷離。
每次都會經過一所小學,而且路過時剛好是放學時間。所有的孩子穿一樣賞心悅目一樣明亮大方的運動服。。走出教室,下到底樓,然後穿過寬長的運動場,到門口,所有的孩子,像無數個天使陸續不斷地湧出校門。他們要回家了。很多孩子在追打,很多孩子獨自走著,一邊唸唸有詞。他們的臉上都有著一樣天真爛漫的笑。
喜歡滿臉微笑的孩子。他們眼中,世界很精彩。
然後我可以看到一隻垃圾箱,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垃圾。但是旁邊有一個年邁的老人撐著一頂破舊灰暗的雨傘坐在那兒,傴僂著身體。我看她的時候,她用幾近木呆的眼神看我。幾個孩子從旁邊走過,邊走邊用滿是畏懼的眼神看著她,然後突然叫嚷著跑開了。
然而我終於知道老人為什麼會坐在那裡。一次路過時,正好見她上半個身子伸到垃圾箱裡,用她那雙遲鈍的手慢慢地翻動著裡面的垃圾,然後撿起好幾個一次性杯子,很髒,很臭。老人將杯子一隻一隻地疊到一起,然後繼續翻下去。我沒有繼續站在那兒看,也沒有走過去做什麼或是說什麼,我只是默默地走開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人,他們每天在不同的角落裡做不同的事,他們在生活。
生活對每個人並不都是順利的。但是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不應該認為自己是最苦最累的。其實我們承受的,只是很小的部分。
那塊很大的廣告牌一夜之間就被拆了,沒剩下一個角落。其實於我而言,拆下的不僅僅是一塊讓人賞心悅目的廣告牌,而似乎是把心中的某個寄托給拆下了。對著那片光禿的空間我甚至想要哭出聲來。奇怪自己何以如此脆弱。
附近山上堆滿了很多很多的油菜桿,乾枯,灰白。就是這些死寂的菜桿兒,一些日子以前它們曾經滿山滿野的盛開過金燦燦的油菜花。我們就在某塊菜花地裡,不停地嘻戲,在一片讓人心碎的燦黃的海洋裡浮現。然而現在,終究連菜桿兒也已經走向死亡。繁華不再。
夜裡喜歡坐在冰涼的陽台上,仰首看滿世界的黑暗。不見星星,也無月亮。剩下的只是無盡的黑暗。然後讓夜的淚水一滴滴地流下來,淌到心裡,那是孤獨的味道。開始想很多事情,關於現在,關於未來。老狼唱,關於未來你總有周密的安排,然而劇情卻總是被現實竄改,關於現在你總是彷徨又無奈,任憑歲月安然又憔悴地離開。
樓下的野貓開始不停地叫,撕心裂肺的叫聲。不停不停地叫。似乎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僅僅剩下可怕的絕望。
看著遠處近處的路燈以及此外的黑暗發呆。
今夜無眠。
每是每刻時間不停地在流逝。流逝的過去是曾經,流逝的現在是瞬間,流逝的前方是未來。能否讓瞬間成為永恆,需要我們付出太多。
對我微笑,那個未知的孩子,遠遠近近地朝我走來。
用天一樣藍的顏色的筆體,寫很長很長的信,在雪白的紙上。信封上寫下:未知的孩子。把信放在山頂上的某個角落裡。有一天,會有一隻鳥飛過來,把它帶走。帶給未知的孩子。
不要再悲傷,我們還有青春,我們還有未來。青春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