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胃口不好不想吃飯,那天媽媽還算漂亮的臉龐因為滿溢而出的怒火毀得一塌糊塗,那天我委屈地走出了家門,那天的天色陰沉得讓人心煩,那天陌生的小女孩溫暖了我的心靈,那天我明白了:溫暖只會在寒冷中感知。“你出去了就別再回來!”“彭!”我大力關上門的聲音隔絕了門後人的話語,我在心裡不斷嘀咕著:切,不就是不想吃飯嗎,而且我胃口不好感覺難受是真的,她還偏偏不信……果然煩死了!外面的天色不是一般的陰沉,烏雲氣勢洶洶地侵佔了整片蒼穹,陽光還在做著最後無謂的掙扎,太陽不知何時早已跑沒了蹤影,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秋季的風吹在臉上涼涼的,繁華的商業街上行人屈指可數,像極了我此刻的心境,寒冷並且空落落的。片刻過後,淅淅瀝瀝的小雨澆到我的頭上、臉上,浸濕了我的上衣、褲子,映照出一張狼狽不堪的臉龐。路上的行人幾乎全部在找地方避雨,我孤零零地站在道路正中央,任憑雨水洗刷掉我滿身的浮塵,讓我的大腦被淋得更清醒一點是再好不過了。有液體順著臉頰流到嘴裡、落到地上,我不知道是雨還是淚,我只知道這場雨越下越大,如鎮魂歌般在我耳畔不停地演奏,慢慢安撫這副皮囊下衝動的靈魂。
“大姐姐,你沒帶傘嗎?”稚嫩的童聲打斷了我的思考,我順著聲源看去,一個約莫7、8歲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著我,手裡拿著一把紅色的雨傘,忽閃忽閃的黑色大眼睛仿若水晶葡萄一般清澈剔透,在裡面我看到了一個髒兮兮的自己。也許是看到我搭理她的發言,她勾起嘴角,笑容明亮得像是這場驟雨裡唯一的陽光,“大姐姐,這麼凍著不好呦。我媽媽告訴我,你這樣是容易生病的,大姐姐要是生病了,你爸爸媽媽也會擔心的哦。”
我苦笑著蹲下身,使她和我處於一個高度,柔聲道:“大姐姐是因為賭氣才出來的,而且大姐姐已經很難受了,媽媽還不知道,強行讓我吃飯,所以我很生氣啊,他們才不會擔心我……”
接下來令我驚訝的一幕發生了,小女孩白胖胖的小手輕輕摀住我的左手,喃喃道:“好涼啊,大姐姐你不冷嗎?”她搓著我的手,彷彿想把自身的溫度傳到我手上。小女孩水晶般清澈的瞳孔映著我的模樣,說:“大姐姐,現在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暖和一點?”
我覺得我要哭出來了。怎麼可能是一點?在寒冷的雨中,她溫暖了我的整個身體、整個心靈。其實她手上的溫度也不算很高,但在這種冷雨滂沱的環境下,它是如此的珍貴!如此的灼熱!
“大姐姐,媽媽說,有些事,不說出來彼此是不會知道的。所以你也應該向你的媽媽道歉,再說出你胃口不好的事實,我相信你媽媽會原諒你,因為平時我犯錯,只要這麼做媽媽就會原諒我的!”小女孩朝我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遞給我她手中那把紅色的傘,“大姐姐,我家離這裡很近,傘就送給你了!記得回去後要向你媽媽道歉哦!”說完她快步跑向旁邊的住宅區,透過朦朧的淚與迷離的雨,我看到她與一個高挑的女人相挽著手,逐漸在我的目之所及消失不見。
“謝謝,再見。”我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撐起那把紅傘,腦海中便浮現出了小女孩溫暖明媚的笑容,驅逐了我心靈上的寒冷。
回到家後媽媽一把抱住我,我身子一僵,隨即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揚起嘴角,形成一個笑的表情:“對不起,媽媽,我回來了。”
溫暖只會在寒冷中感知,在寒冷的環境中感知到身體的溫暖,在寒冷的社會中感知到心靈的溫暖,我很慶幸這兩種我都遇到了。
初一:夏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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