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記得很小的時候和太奶奶在一起的時光,那也許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是因為失去了才明白的重要。
記得小時候,太奶奶住在鄉下,門前有一條溪,水很清,甚至連魚都極少見,水可以用來洗臉洗手或者直至喝。現在早已枯竭,只剩下一條佈滿水的腳印的土溝。
太奶奶常給我講故事,講天上的故事,講水裡的故事。她像一座裝滿故事的老房子,歲月的印記如爬山虎一般佈滿了她的皮膚。又像樹的年輪,一圈一圈,一條一條是時間所贈與的禮物。
她是一個極和氣的老太太,用皮筋將長長的頭髮盤成髻子,很愛乾淨,總是穿著青黑色的衣服。我在院子裡總見到她用兩隻小腳顫顫抖抖走路的樣子,一步一步。我常常想她這一輩子該走過多少步了啊!
那段記憶很美,很溫馨,如同刻了花邊的黑白老照片,還有點發黃,美得握不住。
我知道,很早就知道,太奶奶總有一天要離開,離開我和整個世界,像一個真正的天使,帶著翅膀在我的天空扑打出美麗的痕跡,然後消失在天際。
那天,她走了,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在醫院裡平靜地走了。
於是我的天空隕落了一顆流星,它燦爛的“尾巴”在夜空中劃過,劃傷了天幕。這是它下落的軌跡,也是我成長的軌跡。從那一天起,我開始努力地活著,為自己,也為了她。
有時會下意識地喊:“太奶奶。”然後聽到從廚房傳來一陣歪歪斜斜的腳步聲,一雙青布小鞋歡快的節拍來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