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張的學校生活中,很難有機會在樹下散步,所以很幸運,我可以。
這便叫作“空行”了吧,獨自一人,沒有興致去摩挲那還未蒼老的樹幹,便低著頭踩響那乾癟的葉子。“辟啪”,清脆的聲音從腳下傳出,竟多少有些燒木柴的感覺,我神經質似的跳開,蹦到空白的地方繼續走。頭頂上的路燈知趣地熄了,像游魚可以沉浸在大海的心中一樣,我便淹沒在了清新的黑暗中。閉上雙眼,背後不遠處的嘈雜聲微微渺渺,我突然厭惡起這聲音,緊走幾步,彷彿背後跟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前面就是家屬院了,我轉向了一旁的小鹿,當然沒有路燈了,於是月光透過密密麻麻卻光禿禿的枝叉照下來,地上便有了許多白色,一塊一塊的,好像是一套半途而廢的拼圖,在等著誰來完成它。我沒有那個能力,很堅決地向前走。
心情還是很壓抑,像是在水中潛泳不得呼吸一樣,只是沒有了害怕罷了。月亮也被我嚇跑了。我自以為幽默,苦笑一聲,卻立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是我麼?我平時就是這樣對別人笑得麼?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想,人的腦子在這時是轉得很慢的,當然也不會有人告訴我答案。我忽而明白了這一點,繼續走,一邊還小聲地嘀咕道:“沒想到我是這麼傻。”
四周沒有聲音,這大概就是文章中那種大雪之後的寂靜了吧。然後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雪,打雪仗是多麼有趣呀!那是當然了,現在也可稱作物稀而貴了,我狠狠地瞪了遠處那個傻子似的的大煙囪,很解氣。
再前面就是操場了,突然想起場地上的塑料草坪,飛快地跑過去,一個側手翻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彷彿我本來就應該是這個動作似的。天上依舊沒有月亮。沒關係,還有我們,一個聲音鑽進我的耳朵。我笑笑說,你們好啊。它們眨眨眼睛。我又說,跟我說會兒話吧。它們又眨眨眼睛。我接著說,說吧。它們還是眨眨眼睛。我無語了,望著滿天的星星我當然不敢造次。不過我還是有優勢的,不論我說什麼,它們都只能表示同意。周圍漸漸地明亮了,四周很是真切,好像我剛從水中出來了一樣。莫非是夜深了?心中想著,手還是慢慢舉到眼前。我靠,兩節晚自習了,再不回去就被K了。一個鯉魚打挺可惜沒起來,便顧不得揉屁股,連滾帶爬地起來向教學樓跑去,身後捲起路邊一堆堆樹葉,頗有些枯葉蝶飄飛的味道,但已顧不得欣賞了。
操場上依舊是那微微的光,只是多了一個人形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