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這樣一個地方,當午後的陽光緩緩斜射入空中時,沒有樹葉的遮擋。一大片陽光撲灑在一片寂寞的花海中。她是寂寞的,它是無聲的。
我並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雖然在網上看過無數種關於花海的照片。當花在漫山遍野裡瘋狂的生長的時候,我們所看到最繁茂的一角,就叫做絕望。我們喜歡的景色也許很所。但如果讓你說一個最喜歡的地方。只會忽然間,變成沉默。
沒有最喜歡的,因為我都喜歡。
天空中灑下一片陽光來。生物老師在講花的枯敗過程。於是忽然就會想到,花朵是腐敗了的葉子,雖然這並不符合自然規律。當一朵花開過了它的生命期,它也不會像從前那麼光彩。花瓣漸漸變黃,飄零,凋落,然後腐敗……喜歡把“花”這個詞和送葬連起來。當你看見滿世界白色的花,那是送葬的隊伍。以前有一個網名叫“飛花葬”。花葬,是最悲傷的一次洗禮,也是最感動的。有了花的陪伴,我們不會再害怕死亡。
說到這裡,我想起一個人。她的出現和離開總是像花朵盛開時一樣短暫。她的出現,帶給了我許多莫名的溫暖和熟悉。或許我就喜歡這樣依賴著一個人吧。如果讓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我會不知所措的一直往前走,害怕停下來看到別人的眼光。可是有哪一條路沒有終點呢?她告訴我說,她也非常喜歡花,只是她喜歡把花和喜慶連在一起。
快要到聖誕節了,我依然習慣性的撥動那只鬧鐘,然後站在22路車站牌下等待著她的出現。一個一身白留著長長的劉海,笑著跑來“嗨,好久不見啦。”當然,這是我希望的。人們裹著臃腫的大衣,除了眼睛之外什麼都護著。可我還是不願帶手套,搓著手哈氣。因為她總是記得拿兩雙手套。但是,這都是過去了。
過去的事,就像一部退了色的老電影,無聲的在腦中放映著。而她,卻一直都沒出現。即使我逃課一天去等她,從清晨到夜晚,她都不會出現。寫好了信的開頭,除了一句“過的還好麼?”或者“你現在學習怎麼樣?”“你有沒有忘記我?”之類的話語,就不會寫什麼了。沒有了溫暖和熟悉感,一切都變的陌生。不再像從前那樣嬉笑著說秘密給對方,然後不可思議的問“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相信。”於是,又把那段話刪掉,關掉了郵箱。
沒有勇氣去找她。每次經過她家樓下,都忍不住想要去找她,卻又遲疑了,怕見著你說不出話來。最後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那時,我希望她會忽然出現在我背後叫我的名字。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日曆翻到兩年前的五月,我們在校園的牆上偷偷刻下“永遠的友誼,永遠不分開”的話語。也許之類的這種話語從來也每人兌現過,包括她。在刻下約定的第四個月裡,她就從我的生命中突然的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她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那段時間裡,我每天蹲在牆邊哭,沒有人安慰我,只是嘲笑的眼光。後來,那面牆在我生病住院期間拆了。當我再次出現在那裡時,已經變成了荒漠的土地。那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哭,呆在原地。我失去了她留下唯一痕跡。
失去了的,就永遠失去了。時間不會倒流,消失了的事物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人生經歷悲傷的事情太多,那麼你的人生就很少會有歡笑。
畢業之後,離開了那所小學。幾乎暑假每天都在祈禱,希望中學能再次遇見你。可上帝還是聽不見我的禱告。我一個人站在陌生的環境,恐懼和危機感包圍著全身。到一個學期之後,才緩慢適應過來。也有朋友,卻沒有像她那樣親密的朋友。
三年之後,她的生日。我終於有勇氣去找她。一大束迷人的薰衣草。天氣卻異常的冷,不是秋天麼?走出花店時,已經下起了細雨,雨水打濕了它嬌小的花瓣。
還是藍色的窗簾,我從樓下仰望著看。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很蒼老的女人,這也許是她媽媽吧。我輕聲問了句她在嗎?那女人一臉凝重的表情。只說了三個字“進來吧。”我抱著花走向她的臥室,沒有人,一張灰色的照片掛在牆上。
“她三年前就死了,那場車禍……”
在那瞬間之下,世界似乎只剩下我的呼吸聲。手中的花灑落在了地板上,眼淚流下來……
三年前,就死了……
寫下預定的第四個月,她消失的那天……
終於肯定,花朵不會帶來幸福。
白色的花瓣漫布在天空,那是送葬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