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生初過雨,是秋在絮語……
霧引愁心去,卻摧折不了記憶……
自斟自飲,邀月對影;詩節飄零,揮灑雲淡風輕。
自知,吟無用之詩,醉無用之酒,讀無用之書,鍾無用之情,終成一無用之人。
微月朧明,碾過澄澈的夢境;名利得失,悲歡浮沉,皆不再如影隨行;沒有亂品春秋,何謂隨波逐流?留一卷空白,他寫,我讀;輕笑著,憤世嫉俗。只可惜,夢醒處,依舊山重水復,走投無路,進退維谷。
不知,悲淒一詞,用在此處,是不是也太過矯情?
苔痕斑駁的石子小徑一路蜿蜒,我獨立路的盡頭,望遠處山嵐陸離在晨曦的霧靄中;望放得下、放不下的曾經,或深或淺烙刻在心魂深處;思量著,過往的情,和未來的路。
誰來讀,世人繁華,於我僅剩虛無。
不明白,為何,已經到了盡頭,還要繼續走;為何,已經一無所有,還要糾纏不休;為何,已經痛得撕心裂肺,還要戴上假面,微笑演繹別人企劃好的人生……
紙落紙飛紙滿天,滿紙荒唐世人言。我的無奈,化一地碧葉,不忍猝讀。
人心已麻木。世人造就了“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悲情小學生;造就了一篇篇現代版“八股文”式滿分議論文;造就了只會打字,不會寫字的英文十級高才生;造就了財富比學富更讓人歎為觀止的文字商人;造就了拿古典文學開刷,以求提高知名度的學術騙子;造就了文化荒漠,快餐文化,時尚史學……又大費周章,什麼孔子學院、書法補習班、漢字聽寫活動……其意在粉飾太平,名利雙收;卻只欠一句,於事無補。
人心已麻木。我的難過,他不是沒有讀,也不是沒有懂,而是真沒有感動。因為他,在散文中沉溺了太久,直至再也找不回議論文的犀利;因為他,習慣了記下每一場雨,直至整個雨季,變得濕漓漓;因為他,每天寫到凌晨三點,直至絕望地明瞭,他不會再讀……也許,只能怪我自己,太自私,太決絕,太幼稚,太不夠完美……太可笑。覆水難收,卻只欠一句,窮途末路。
人心已麻木。為了別人的認可,逼迫自己陷入庸碌的桎梏;踏上一條一馬平川,卻丟失了自我的路……茫然時,所唯一擁有的,是一張冰冷、厚重的假面,欺騙他人,到自欺欺人……你們的美滿人生,只欠一句,虛
相比之下,執拗,有多廉價?
擁有過的一切美好,在我透支一世感傷的義無反顧裡,被我親手,抹殺得片甲不留。我學會了承受,很多時候,是因為我自作自受。
借不到的溫暖,說冰寒;去不到的明天,說覆滅。
錢穆在《人生十論》中提到:“向外的人生,是一種塗飾的人生;向內的人生,是一種洗刷的人生。”但無論怎樣去選擇,我們都無法完全依賴於世,或隔絕於世。所以,恨利益的糾纏,又無法忽略利益的糾纏。傑克·倫敦在成名後為金錢所驅使違心創作,卻最終窮困潦倒;文森特·梵高把滿懷對生命的熱愛幻為筆端熾如驕陽的向日葵,也最終在孤涼中自我了結;李太白“乍向草中耿介死,不求黃金籠下生”,空靈逸然一世,也最終醉在了一江秋水,孤帆遠逝;徐渭“高書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書”,卻最終“筆底明珠無處賣,閒拋閒置野籐中”行路難矣!
易安的絕世才情,嘗盡“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無文正的濟世長志,決意“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無顰兒的詠絮之才,注定,為他泣盡飛花,葬盡紙墨。
這,也許就是宿命,可以操縱,可以改變,卻逃不過;逃不過生命裡的彼此傷害。一如人心,難忖度,難揣測,更難把握;敏感時,會很痛;麻木後,在意你的人,會很難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人如是的說;
“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儘是法身”,佛如是的說;
“人各有志,何必牽絆;人若有心,寸愁自知”,我如是的說。
鷓鴣無情,驚破一甌秋靜如水。又一日煙火浮生。
幾世,為虛妄?半醒,淚成霜。
白瓷杯裡,夏的餘音,依依蕩漾。
雨過也,憂未了。
山東濰坊臨朐縣臨朐六中高二:馮雲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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