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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老了,他已年過半旬。為了我們一家人的生計而日夜操勞的父親,竟然被歲月的擔子壓彎了腰。今天,我就要走了,離開這片被父愛覆蓋著的故土,去往南方求學,父親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為我提著行李箱。我知道,父親也是很不捨的,在他的眼裡,我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他擔心我不能照顧好自己。其實,我早就已長大成人了,只是他沒有感覺到罷了。父親本是說過了這道山岡就回去了的。可是,父親依然提著行李箱,默默地陪我走向車站。
時值寒秋,那朔方的寒風無情的將地面的蓬草捲向天上,在空中不住地打著旋兒。蒼黃的天底下,只有那幾片被秋風吹得發乾發黃的枯葉,伴隨著光禿禿的樹幹,徘徊著,彷彿是那般地不捨。
那零星的在樹上半懸著的樹葉,在那蕭瑟無情的朔風的催逼下,竟然“嗚嗚”作響。這悲涼的情景,使得那枯老發乾的樹枝,更顯悲愴了。耳畔邊,彷彿已不再是風呼聲,而是雪夜下哀號著的病鹿,久久地哀嚎著,婉轉、淒涼……
抬頭一望,樹上竟然有一隻孤零零的、渾身炭黑的烏鴉,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索著、哀鳴著,竟是那般地淒婉驚心。
我不禁想起了馬致遠那“枯籐老樹昏鴉”的情形,而現在,我也終於體會到了這種抑鬱的愁苦。但,我不想帶著這種愁苦離開,因此我也就加快了速度,想掙脫這種無言的離愁。
伴隨著父親急促的呼吸聲,我開口說話了。
“爸,我拿吧!”
“不,箱子這麼沉,你一個小孩子,拿不動的。”
我無語了。
父親一向是很倔強的,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雷也打不動的。平時,對我們的要求也極為嚴格,絲毫不容我放縱。因此,我的童年是在嚴父的束縛下度過的,也沒有留下太多快樂的記憶。但,我並不怪父親。因為,如果沒有他對我的嚴格要求,我是不會有現在的好習慣。
家鄉路,是那麼短,那麼短,彷彿只是咫尺般的距離,彷彿只是閃電般的一拭。
終於,到了那別離的車站,車站的人很少,很少,而且異常地空曠。不時還有一陣陣寒風襲來,這催人的寒風,竟也是這般的刁弄人。
父親輕輕的將皮箱放在座位邊,就在父親躬下身子的那一剎那,我才發現—父親老了。灰白而蓬亂的頭髮,在寒風中吹起動了起來,如同那深秋的蓬草,乾枯、發黃。
終於,車子開動了,我坐在座位了,呆呆地望著父親,彷彿在期待什麼。
“注意身體,與人和氣!”父親開口了。
沒有下一句,車子便將父親甩得遠遠的。
透過那模糊的車窗,我分明看見了一個如同蝦米的半躬著的父親。我不知道,那淒涼的秋景,是否會使他老淚縱橫,身後的景色,一點點地模糊了,帶著故鄉的美好記憶,一點點地消失了。
路邊的一棵棵楊樹,高大挺拔,在蕭瑟的秋風中佇立著,沒有綠葉的映襯,是那般的單調。銀灰的樹幹,在寒風的呼嘯下,搖晃著,彷彿在守護著什麼,等待著什麼……
那,便是千千萬萬個父親,在期待著遊子的歸來,用愛去守護他們,願他們在異鄉健康地成長。
湖北神黃岡市英山縣第一中學高二:付樂